我有个奇怪的癖好——喜欢在深夜收听一个叫做“午夜回响”的电台节目。这个节目只在凌晨一点到三点播出,主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,总是讲些都市怪谈和听众投稿的灵异经历。
三个月前,我偶然收听到这个节目,从此便上了瘾。主持人的声音有种奇特的魅力,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所描述的世界里。
那天晚上,主持人接听了一位女听众的电话。
“我...我好像买到了一个被诅咒的收音机。”女听众的声音颤抖,“它总是在凌晨三点自动开启,播放一些我从未听过的老歌。更可怕的是,有时歌曲结束后,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,像是在和谁说话...”
“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?”主持人问。
女听众沉默片刻,带着哭腔说:“他说‘我在地板下面等你’...”
我听得入神,不由自主地调大了音量。
“后来呢?”主持人追问。
“我...我搬走了,把收音机留在了旧居。但昨晚,我现在的收音机也播放了同样的内容...”女听众的声音戛然而止,电话被挂断。
主持人轻叹一声:“感谢这位听众的分享。接下来,让我们欣赏一首老歌——《夜来香》。”
旋律响起,我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。不知为何,我觉得这首歌异常耳熟,仿佛在哪里听过无数次。
节目结束后,我关掉收音机准备睡觉。就在我即将入睡时,收音机突然自己开启了。
“...在地板下面等你...”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。
我惊坐起来,收音机已经恢复正常,播放着普通的午夜音乐节目。我以为是自己太累产生的幻觉,便没有在意。
第二天是周六,我去旧货市场闲逛。在一个卖老物件的摊位前,我瞥见一台木质外壳的收音机,样式古朴,看上去有些年头。
“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产品,还能用呢。”摊主见我感兴趣,热情地介绍。
鬼使神差地,我买下了那台收音机。
回家后,我把它放在书房,接上电源。收音机运转良好,音质出奇地清晰。我调到我常听的“午夜回响”节目,主持人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真切,仿佛就在房间里。
那晚,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梦中,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背对着我,正在调试一台收音机。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无线电设备,墙上挂着一本月历,日期停留在1953年6月。
“快了,就快了...”男人喃喃自语,“他们都会听到...”
我惊醒过来,冷汗浸透了睡衣。书房里隐约传来收音机的杂音,像是调频时的静电干扰。
接下来的几天,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。
先是我的手机在凌晨三点自动播放老歌,屏幕却显示没有任何程序运行。然后是我在浴室镜子上发现一行水渍写的字:“你听到了吗?”
最让我不安的是,我开始在梦里见到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。他的面容逐渐清晰,脸色苍白,眼神狂热,总是重复同一句话:“传播真理,唤醒众生。”
一天晚上,我忍不住在收听“午夜回响”时拨打了热线电话,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。
主持人沉默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你描述的那个男人,是不是左眉上有一道疤痕?”
我愣住了。的确,梦中的男人左眉上确实有一道细小的疤痕。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过这个细节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声音发颤。
“那是周永明,‘无线电真理会’的创始人。”主持人的声音异常严肃,“上世纪五十年代,他坚信可以通过无线电波传播某种‘终极真理’,让所有人获得‘觉醒’。他在自己的地下室建立了一个广播站,但后来...”
“后来怎样?”
“1953年6月15日,警方突袭了他的住处,发现他死在地下室,身边堆满了无线电设备。验尸报告显示,他已经死了至少三天,但附近的居民都坚称那几天凌晨仍能收听到他的广播。”
我背脊发凉:“那他的广播内容...”
“没有人知道。所有听过他广播的人都不愿回忆,只说那些内容‘不是给人听的’。”主持人顿了顿,“更诡异的是,他死后,那些广播还在继续,只是变得更加...扭曲。有人说,周永明通过无线电找到了另一种存在方式。”
挂断电话后,我久久不能平静。我走进书房,仔细观察那台老收音机。在底部,我发现了一行小字:真理之声广播站,1953。
我买到的,竟然是周永明当年的设备之一!
那晚,收音机在凌晨三点自动开启。但这次,它没有播放老歌,而是传出一段奇怪的录音:
“频率已调谐,通道已打开...第七次广播开始...今晚我们将探讨存在的边界与意识的超越...”
那是周永明的声音,与我在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。
“传统的生死观念是禁锢我们的牢笼...通过正确的频率振动,我们可以突破这层屏障,达到永恒的存在...”
他的声音渐渐扭曲,夹杂着越来越多的静电干扰。在杂音中,我似乎听到了别的声响——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耳语,又像是某种非人的生物在嘶鸣。
“听啊,它们在回应我!”周永明的声音变得狂热,“它们就在频率的另一端,等待着与我们交流!”
录音在这里中断,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我从未听过的音乐。旋律古怪,节奏混乱,听得我头痛欲裂。
我冲上前想关掉收音机,却发现开关失灵。情急之下,我拔掉了电源线。
收音机依然在播放。
我惊恐地后退,看着那台老旧的设备继续传出扭曲的音乐和周永明断断续续的狂笑。
“你听到了...你终于听到了...”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。
我猛地转身,书房空无一人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的生活彻底失控。
我开始在白天也听到收音机的杂音,即使我把它锁进了储藏室。梦里,周永明不再独自一人,他的身边围满了模糊的身影,它们随着扭曲的音乐摇摆,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。
更可怕的是,我发现自己的思维正在发生变化。一些不属于我的想法时不时冒出来,全是关于“频率”、“振动”和“存在本质”的疯狂理论。
我尝试联系“午夜回响”的主持人,但电台告诉我,这个节目三年前就停播了。我描述的那个主持人,正是周永明当年的助手,在节目停播后神秘失踪。
绝望中,我根据周永明广播中提到的地址,找到了他当年的住处。那里现在是一栋公寓楼,但我还是设法进入了地下室。
在地下室的一个隐蔽角落,我找到了一本日记。是周永明的。
日记详细记录了他的“实验”:如何通过特定频率与“另一侧”建立联系,如何接收到“不是人类能理解的知识”,以及他最终的计划——通过广播这些内容,让听众的意识与“另一侧”同步,从而打开永久性的通道。
最后一页写着:“今晚将是最后一次广播。我将穿越频率,成为永恒。而那些收听者,将是我的见证者和继任者...”
日期正是1953年6月15日。
我带着日记本逃离了地下室,直接去了附近的寺庙。一位老和尚听完我的讲述,查看了日记,面色凝重。
“此人走火入魔,以邪法沟通异界,魂魄已被困在频率之中,不得超生。”老和尚说,“他需要新的听众来接替他的‘工作’。”
“我该怎么办?”
老和尚递给我一张符纸:“将此符贴在收音机上,然后将其带到寺庙,我们将做法超度。”
我如获至宝,回家后立即照做。符纸贴上收音机的瞬间,我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,随后一切归于寂静。
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。
但就在我准备带着收音机去寺庙的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最可怕的梦。
梦中,周永明站在我面前,他的身体由无线电波组成,不断扭曲变形。
“你阻止不了真理的传播。”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,“频率已经打开,通道已经建立。即使没有收音机,振动仍在继续。”
他伸手点向我的额头:“你现在就是广播站。”
我惊醒过来,感到额头灼痛。对着镜子,我惊恐地发现眉心处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,形状如同无线电波。
更恐怖的是,我发现自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——那些来自“另一侧”的低语和嘶鸣。而当我集中注意力时,我似乎能向周围传播这些声音。
邻居家的狗在我经过时狂吠不止;朋友说和我通电话时总能听到奇怪的背景音;甚至我的手机开始自动录制一些无法解释的音频文件。
昨晚,我尝试收听“午夜回响”。收音机里只有杂音,但在杂音中,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,正在重复周永明的广播内容。
老和尚说,要解除这种联系,我必须找到所有听过周永明广播的人,一起做法事超度。但如何找到他们?几十年过去了,他们可能早已不在人世,或者像我一样,成为了新的“广播站”。
现在,我写下这些,既是为了记录,也是警告。
如果你在深夜收听到一个声音沙哑的主持人讲述怪谈;
如果你的收音机在凌晨自动开启,播放陌生的老歌;
如果你在音乐结束后听到“我在地板下面等你”;
请立即关掉收音机,永远不要再听。
因为一旦你真正“听”到了,你就成了广播的一部分。
而频率的另一端,它们正在等待新的听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