险途藏踪赴青石
雨丝渐疏,只剩零星几点斜斜飘落,沾湿了山林间的草木,却洗不去山路的泥泞湿滑。经雨水反复浸泡的山道,泥泞如膏,每一步落下都深陷半寸,稍不留意便会打滑踉跄,前行愈发艰难。老农年逾花甲,本就腿脚迟滞,此刻早已体力不支,额间冷汗混着雨珠滚落,脸色苍白如纸,脚步虚浮得几乎要栽倒;那对中年农户父子身负刀伤,伤口被雨水浸得发疼,血渍透过衣衫晕开大片暗红,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痛,体力早已透支殆尽,只能相互搀扶着勉强挪动,眼底满是难掩的疲惫与焦灼。
顾宴之看在眼里,心中恻然,当即快步上前,沉声安排:“你们二人,轮流搀扶老人家前行,务必稳当;你们两个,接过他们的行囊,尽量减轻负担。”两名身强力壮的暗卫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稳稳架住老农的胳膊,另两人则小心翼翼接过父子三人手中简陋的布包,包里不过是些粗粮碎银,却也让他们卸下了几分重负。众人相互扶持,脚步虽缓,却始终朝着前方稳步迈进,每一步都藏着对安全的期盼,只想尽早甩开身后可能追来的山匪。
“殿下!后方隐约传来马蹄声,蹄音杂乱急促,力道沉猛,怕是那两名逃脱的山匪回寨搬了救兵,正循着踪迹追来!”负责断后的暗卫策马疾驰而至,马身溅起一路泥点,脸上满是急切,语气焦灼得带着几分颤音。苏菲菲闻言,立刻勒住马缰,锦缎马缰在掌心勒出浅浅印痕,她侧耳凝神细听,果然听见远处山林深处传来阵阵马蹄声,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,裹挟着山匪粗野的叫嚣声,那凶悍的气息穿透林间雾气,让人不寒而栗,显然来者不善,来势汹汹。
季若白眉头紧蹙,眉宇间凝满忧色,目光急促扫过四周,最终落在身旁气喘吁吁的中年农户身上,语速极快却沉稳问道:“大哥,你常年在这片山林往来,可知附近有什么隐蔽之所?或是偏僻山洞,或是幽深山谷,能让我们暂时藏身,避开山匪追踪,稍作喘息再谋对策?”中年农户闻言,连忙按住胸口平复喘息,绞尽脑汁回忆着山间每一处地形,额间青筋微微凸起,片刻后眼中骤然亮起,连忙抬手往前一指:“往前约莫半里地,有一处极隐蔽的山洞!洞口被密密麻麻的青藤缠得严严实实,枝叶繁茂如屏,与周遭林木浑然一体,平日里别说外人,就连附近农户都鲜少察觉,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一时!”
事不宜迟,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。苏菲菲当机立断,沉声道:“所有人加快脚步,紧跟这位大哥,前往山洞藏身!慕容瑾,你带三名暗卫留在后方断后,设法拖延山匪追击速度,务必保全自身安全,切勿恋战,只需引开山匪注意力,为我们争取足够藏身时间,之后即刻前往山洞汇合!”
“属下遵命!”慕容瑾拱手领命,话音未落便翻身上马,带着三名暗卫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,朝着与山洞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。奔行途中,他们故意扯破随身携带的行囊,将里面的衣物碎片、干粮碎屑散落一路,制造出队伍仍在此方向前行的假象,以此迷惑追击的山匪,为苏菲菲一行人争取生机。苏菲菲则带着其余众人,紧随中年农户身后,脚步匆匆朝着山洞方向赶去,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,不敢有半分懈怠。
不过片刻光景,众人便抵达了中年农户所说的山洞前。只见洞口被层层叠叠的青藤缠绕覆盖,藤蔓盘虬交错,绿叶浓密如织,将洞口遮得严丝合缝,若不仔细探寻,只当是一片寻常的藤萝丛,根本看不出这山林深处竟藏着一处可供藏身的山洞。顾宴之上前,小心翼翼拨开浓密的青藤,指尖划过微凉的藤蔓,露出洞内景象——山洞不算宽敞,却也足够容纳一行人安稳栖身,洞内地面干燥平整,隐约可见些许干草铺垫的痕迹,还残留着些许烟火气息,似是此前曾有猎户在此短暂居住,虽简陋却也算一处绝佳的避难点。
众人陆续躬身进入山洞,顾宴之紧随其后,细心地将青藤重新拉回原位,严严实实地遮住洞口,只在藤蔓缝隙间留了一道极细的口子,既能观察外面动静,又不易被察觉,谨防山匪寻迹而来。老农与中年农户父子靠着冰冷的洞壁缓缓坐下,胸口剧烈起伏,大口喘着粗气,脸上还残留着被追杀的惊魂未定,指尖微微发颤。苏菲菲见状,连忙示意暗卫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与干净布条,亲自递到他们手中,语气温和却坚定:“先处理好伤口,用干净布条裹紧,莫让雨水浸着感染发炎,徒增苦楚。”
中年农户双手接过金疮药,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瓶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对着苏菲菲深深一揖,眼中满是感激,声音带着未平的颤抖:“多谢殿下与各位英雄仗义相助!若不是你们出手相救,我们父子三人今日怕是真要魂断山林,葬身山匪刀下了。这黑风寨的山匪作恶多端,烧杀劫掠无恶不作,池州县衙的官老爷们更是与他们沆瀣一气,狼狈为奸,收了赃银便对山匪恶行视而不见,根本不管我们百姓死活。我们这些寻常农户,只能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,叫天不应叫地不灵,真是苦不堪言啊!”
苏菲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掌心传递去些许暖意,眼神坚定如炬,语气沉稳而有力量:“你且放宽心,我们此次前来池州,本意便是整治这些为非作歹的官匪,肃清地方奸邪,还池州百姓一片太平天地。今日先躲过这一劫,待风波稍平,我们便即刻前往镇上,彻查县衙与黑风寨勾结的铁证,定要将这些恶徒绳之以法,绝不会让他们再逍遥法外,欺压良善。”
季若白坐在一旁,指尖轻叩膝头,神色凝重地补充道:“方才慕容瑾引开山匪,想来能为我们争取些许喘息时间。但黑风寨山匪常年盘踞此地,对这一带地形必定了如指掌,难保不会察觉异样,循着蛛丝马迹找来,我们绝不能在山洞中久留。等慕容瑾赶回来,我们便即刻动身前往镇上。镇上虽有县衙与巡检司的人暗中防备,危机四伏,却也聚集着众多受山匪与贪官欺压的百姓,他们心中积怨已久,只是缺一个申诉的机会,或许能找到愿意协助我们的人,为查清真相提供线索与助力。”
众人正低声商议后续对策,洞口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藤蔓晃动声,细若蚊蚋,却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清晰。紧接着,慕容瑾低沉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:“殿下,是我,慕容瑾。”顾宴之立刻上前,小心翼翼拨开藤蔓缝隙,确认是他们后便拉开一道口子,慕容瑾带着三名暗卫翻身下马,快步走进山洞。几人身上沾满泥污与雨水,衣袍湿透紧贴身躯,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,却眼神明亮,显然并无大碍。
“山匪已被我引至十里外的空谷,暂时不会追来了。”慕容瑾抬手擦去脸上的雨水与汗珠,指尖划过脸颊留下一道泥痕,语速急促却清晰,“但那些匪寇睚眦必报,定然不会善罢甘休,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,以免夜长梦多,再生变数。方才引开他们时,我隐约听见他们交谈,说要即刻返回黑风寨禀报寨主,明日一早便带大批人手,在通往镇上的各条要道设下埋伏,阻拦所有过往行人,想来是怕我们前往镇上报信,或是搬来援兵,断了他们的财路与生路。”
苏菲菲眼神一凛,眸中闪过一丝锐利锋芒,唇角勾起一抹冷然:“倒是些警惕性极高的恶徒,算盘打得倒是精明。既然他们想在要道设伏,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。今日连夜赶往镇上,趁着夜色掩护,避开他们的眼线与埋伏,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中年大哥,你常年往返镇上与山间,可知前往镇上的隐秘小路?能否避开断魂崖这类山匪常出没的险要地段?”
中年农户闻言,立刻用力点头,眼中满是笃定,语气恳切:“知晓!自然知晓!我平日里去镇上赶集,为了避开黑风寨山匪,常走一条隐秘山间小路。那条路虽比官道绕些远路,路面也稍显狭窄,却路况平缓安全,沿途多是密林遮蔽,草木丛生,既能遮人耳目,又不会经过山匪设伏的地段,隐蔽性极强。殿下放心,我亲自带路,定能将大家安全送抵镇上!”
苏菲菲心中一喜,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,当即有条不紊地安排道:“好!事不宜迟,即刻启程!顾宴之,你依旧走在队伍最前方,紧跟中年大哥探查路况,留意沿途动静,谨防暗藏的危机;慕容瑾,你带几名暗卫殿后,时刻留意身后追兵,若有任何异常,即刻示警;若白,你与我在队伍中间,照看老农与中年大哥一家,务必确保他们安全。大家抓紧收拾妥当,即刻出发!”
一行人不敢有半分耽搁,迅速整理好行囊,借着林间微弱的天光,跟着中年农户踏上了前往镇上的隐秘小路。夜色渐浓,如浓墨般泼洒整片山林,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裹进沉沉暮色里,周遭静得能听见落叶飘落的声响。脚下厚厚的落叶绵软如毯,马蹄踏过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,恰好遮掩了行踪;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,划破沉寂的夜空,反倒更添了几分紧张肃穆的氛围。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密林,既担心行踪暴露被山匪察觉追击,又满心期盼着能早日抵达镇上,为查清池州官匪勾结的真相,迈出关键而坚实的第一步。
夜抵青石觅实证
夜色如墨,浓稠得化不开,将整片山林笼罩得密不透风。队伍循着中年农户指引的隐秘小路缓缓前行,这条小路隐匿在茂密的密林深处,狭窄得仅容一人一马勉强通行,两侧古木参天,枝叶交错如穹顶,将仅剩的微光也遮得严严实实。脚下堆积着经年累月的落叶,厚如棉絮,踩上去绵软无声,恰好为众人遮掩了行踪,不至于惊动潜藏在暗处的任何耳目。
中年农户手持一盏微弱的油灯走在最前方,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,勉强照亮身前三四步的路,油芯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他每走几步便停下脚步,转身轻声提醒:“前方有横生的树桩,小心脚下”“此处有浅沟,留意马蹄”,语气里满是谨慎,生怕一个不慎便暴露了行踪。顾宴之紧随其后,腰间佩剑半出鞘,寒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幽深的密林,枝叶晃动的细微声响都逃不过他的眼眸,生怕有山匪暗哨潜伏在暗处,伺机偷袭。
一行人在夜色中艰难跋涉,不敢有丝毫停歇,只凭着心中的信念支撑前行。约莫走了三个时辰,天边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,晨曦微露,如轻纱般驱散了些许夜色的阴霾,远处的天际线终于隐约浮现出镇上的轮廓——青灰色的屋顶错落有致地排布着,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,朦胧而静谧,镇口矗立的石碑在晨光中若隐若现,历经岁月冲刷的字迹虽模糊,却透着几分烟火气息,终是抵达了目的地。
中年农户长舒一口气,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,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地,转身对着苏菲菲拱手道:“殿下,前面便是青石镇了。镇口外侧有几间废弃的民房,常年无人居住,院墙虽有些破败,却足够隐蔽,平日里极少有人踏足,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暂且落脚歇息,等天光大亮后再商议后续行动,免得白日里太过扎眼,引起巡检司的注意,徒生变数。”
苏菲菲点头应允,示意队伍放缓行进速度,朝着镇口的废弃民房悄然靠近。那几间民房孤零零地立在镇口边缘,与镇上的热闹隔绝开来,屋顶的瓦片有些许破损,露出些许茅草,墙角爬满了深绿的青苔,院内长满了齐膝的杂草,透着几分荒凉破败,却也正因这份荒芜,成了绝佳的隐蔽落脚点。众人轻手轻脚地进入院内,脚步压得极低,生怕惊动镇上的人。顾宴之立刻安排暗卫在民房四周布下严密警戒,暗卫们身形隐入杂草丛与墙角暗处,如石雕般静立,目光死死盯着镇口方向,留意着每一丝动静;慕容瑾则仔细清点剩余的干粮与清水,将其妥善收好,分装在众人行囊中,以备不时之需;季若白则陪着苏菲菲走进最内侧的一间民房,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晨光,一同梳理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。
“如今我们已顺利抵达青石镇,这里是池州下辖的重要集镇,往来商旅络绎,物产也算丰饶,自然成了黑风寨劫掠的主要目标。”苏菲菲坐在屋内简陋的木凳上,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凳面,神色凝重,语气沉稳地说道,“县衙虽设在池州城内,但青石镇的巡检司掌管地方治安,是守护百姓的第一道屏障,如今却与黑风寨勾结,绝非清白。接下来,我们的首要任务,便是尽快收集二者勾结的铁证。一方面,要寻访那些曾受山匪与贪官欺压的百姓,记录下他们的证词,这是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凭证;另一方面,要设法拿到巡检司与黑风寨暗中往来的信物、账目或是密信,唯有手握这般实证,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,无可辩驳。中年大哥与老农皆是本地百姓,在镇上相识之人众多,且深得乡邻信任,或许能帮我们联系到更多受害之人,为我们提供助力。”
季若白颔首附和,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,补充道:“殿下所言极是。百姓们常年受山匪劫掠、官吏勒索,心中早已积攒了满腔怨气,只是苦于无处申诉,无人为他们主持公道,才敢怒不敢言,默默忍辱。我们可以让中年大哥与老农暗中走访相熟的农户、商户,向他们说明我们的来意,告知他们我们此番前来,便是为了肃清奸邪、还大家太平,引导他们放下心中顾虑,坦然说出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,同时收集黑风寨劫掠财物、巡检司包庇纵容的具体细节与证据。除此之外,我们也需派人悄悄探查巡检司的动静,留意其人员往来、物资流转,尤其是那些隐秘的接触,看看能否找到他们勾结的蛛丝马迹,比如可疑的信件、不明来源的财物等。”
两人商议妥当,思路愈发清晰。苏菲菲当即叫来中年农户与老农,将他们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明,言辞恳切,满是为民做主的决心。二人听闻苏菲菲真心要整治黑风寨与贪官污吏,为百姓讨回公道,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期盼,激动得眼眶泛红,声音都微微发颤,当即拱手重重应下:“殿下放心!我们在镇上认识不少人家,他们或是被黑风寨抢过粮食钱财,或是被巡检司无故刁难勒索,个个都有满肚子的委屈,只是敢怒不敢言。我们这就悄悄前去联系他们,让大家都来这里作证,把这些恶徒的恶行一一说清,定要协助殿下查清真相,还青石镇一个太平日子!”
送走中年农户与老农后,苏菲菲立刻做出分工,有条不紊地部署着每一步:“慕容瑾,你带两名暗卫,乔装成外地前来经商的商旅,前往镇中心探查巡检司的具体情况,留意巡检司内人员的动向,探查其守卫部署与日常往来,切莫打草惊蛇;顾宴之,你留在废弃民房内,一方面负责接应前来作证的百姓,安抚大家情绪,另一方面继续坚守警戒,防备巡检司与山匪的人察觉异样前来探查;若白,你随我留在屋内,准备好纸笔,待百姓前来,仔细记录每一份证词,整理成册,这些都是日后定罪的有力依据。”众人齐声领命,各自行动起来,整个小院虽静,却透着一股井然有序的力量。
临近午时,日头渐渐升高,晨雾早已散去,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,落下斑驳光影。中年农户与老农率先带着几人匆匆来到废弃民房,脚步急切却轻盈,生怕引人注意。前来的有头发花白、满脸沟壑的老农,手里还攥着破旧的布巾,不住抹着眼泪;有衣着朴素、肩背微驼的商户,脸上带着隐忍许久的愤懑;还有身形单薄、手臂缠着陈旧绷带的青年,眼神里满是不甘。他们一见到苏菲菲,便纷纷跪地叩首,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,哽咽着将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一一诉说出来,字字泣血,句句含冤,闻者无不心酸动容。
“殿下,求您为我做主啊!”一位白发老农重重叩首,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,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,“去年秋收之后,我好不容易收了些粮食,那是全家老小一年的口粮,想着拉去镇上售卖,换些银两补贴家用,可刚走到断魂崖附近,就被黑风寨的山匪拦了下来。他们二话不说,就把我的粮食抢了个精光,还对着我拳打脚踢,打得我浑身是伤,指着我的鼻子威胁说,若是敢去报官,就一把火烧了我的房子,杀了我全家老小!我吓得魂飞魄散,哪里敢声张?可全家老小等着粮食活命,实在没办法,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巡检司报案。可那巡检大人坐在堂上,眼皮都没抬一下,不仅不肯受理,还说我不知好歹,冲撞山匪自讨苦吃,反倒罚了我五两银子!那五两银子,可是我全家半年的口粮钱啊!殿下,这日子,实在是没法过了!”
“殿下,我也有冤要诉!”一位商户连忙上前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上个月,我从外地进了一批布匹,满心欢喜地运回镇上,想着能赚些银两养家糊口,可刚到镇口,就被黑风寨的人拦了下来。他们手持刀枪,凶神恶煞,一整车的布匹被他们抢得干干净净,连一点余地都不留。我气急败坏地找到巡检司,跪在地上求官老爷为我做主,可巡检司的人只轻飘飘说了一句‘山匪作乱,官府也无力管控’,就让我自认倒霉,赶紧离开,稍有辩解便被驱赶。后来我才从镇上的老伙计口中偷偷得知,黑风寨每次劫掠之后,都会把抢来的赃物分一半送给巡检司的人,那些官老爷得了好处,自然对山匪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哪里还会管我们这些小商户的死活!”
苏菲菲蹲下身,亲手将几位百姓扶起,眼神里满是疼惜与坚定,轻声道:“你们的冤屈,我都听着,也都记着,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。”季若白则坐在一旁,握着笔杆,将每个人遭遇的时间、地点、具体经过都详细记录下来,字迹工整清晰,一笔一划都格外郑重,每一页纸都承载着百姓的苦难与期盼,这些沉甸甸的证词,皆是黑风寨与官府相互勾结、欺压百姓的铁证。
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冤屈之际,外出探查的慕容瑾带着两名暗卫悄然返回,神色略显凝重,脚步轻捷地走进屋内,快步来到苏菲菲身边,低声禀报:“殿下,我们在巡检司附近潜伏探查多时,发现今日一早,青石镇的巡检大人便带着两名亲信,骑着快马朝着黑风寨的方向去了,行色匆匆,神色隐秘,不似寻常巡查,倒像是特意去与黑风寨寨主会面商议要事。而且巡检司内今日守卫格外森严,比往日多了数倍人手,四处巡逻不停,神色警惕,似是在防备着什么,怕是察觉到了异样,或是知晓了什么风声。”
“哦?巡检竟亲自前往黑风寨?”苏菲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心中暗喜,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良机。她略一思索,当即做出决断,语气果决:“这是天赐良机!若能悄悄跟上去,抓到巡检与黑风寨寨主会面的现行,或是拿到他们往来的信物、商议要事的密函,便是最直接、最无可辩驳的铁证,足以将他们一并定罪,无可抵赖。慕容瑾,你即刻挑选四名身手矫健、擅长隐匿的暗卫,悄悄跟上去,务必隐蔽行踪,切记不可暴露,留意他们的会面地点与谈话内容,无需贸然行动,只需暗中记录下他们往来勾结的证据,待他们会面结束,便悄悄返回与我们汇合。”
“属下遵命!”慕容瑾拱手领命,不敢有半分耽搁,立刻挑选出四名精锐暗卫,悄然退出民房,循着巡检离去的方向疾行而去,身影很快隐入镇外的山林之中。
此时,中年农户与老农又陆续带来了十余名受害百姓,屋内渐渐挤满了人,哭诉声、控诉声交织在一起,每一句话都透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懑,让人心头沉甸甸的。
苏菲菲看着手中厚厚一叠写满证词的纸页,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泪痕的字迹,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,整治奸邪的决心也愈发坚定——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阻碍,无论这些官匪手段有多狡诈,她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,还青石镇百姓一个朗朗乾坤,让他们能安稳度日,不再受欺压之苦,让正义得以伸张,让公道洒满这片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