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宴之能安稳进食后,顾国公夫妇便在太女府住了下来。每日清晨,顾夫人都会陪着老嬷嬷去厨房查看食材,看着米糕蒸制的全过程,待米糕做好,便亲手端到顾宴之床边,一勺一勺喂他吃下;顾国公则会趁着天气晴好,陪着顾宴之在庭院中慢走,一边散步一边说着朝中的趣事,或是家中晚辈的糗事,逗得顾宴之偶尔露出笑意。
沈情辞见顾国公夫妇这般用心,也时常过来陪伴。他会带着自己按太医方子泡制的安胎茶,与顾夫人一同坐在廊下,听她讲顾宴之幼时的趣事;偶尔顾宴之精神好些,两人还会一同交流孕期的感受,沈情辞将自己的养胎经验细细分享,让顾宴之少了许多对未知的担忧。苏菲菲则每日处理完政务,便会立刻赶回府中,陪着众人一同用餐,席间总是先给顾宴之夹些易消化的菜品,又给沈情辞添上温润的汤品,满眼都是关切。
这般温馨的日子过了五六日,顾宴之的气色好了许多,不仅能自己坐在桌边吃饭,还能在庭院中散步半个时辰,说话也有了力气。顾国公夫妇见儿子身体日渐安稳,心中的牵挂也少了几分,便想着起身回府——府中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打理,也不愿过多打扰太女府的日常起居。
临行那日清晨,顾国公夫妇早早便起了身,让仆从将带来的补养好物一一清点好,有自家农庄产出的新米、特意喂养的乌鸡,还有珍藏多年的温补药材,满满当当堆了半车。顾夫人则拉着顾宴之的手,细细叮嘱:“宴之,往后一定要按时吃饭、按时服药,若是再觉得不舒服,千万别瞒着,立刻差人给家里送信,爹娘马上就过来。”
顾宴之握着母亲的手,眼中满是不舍:“娘,我知道了,你们放心回去吧,府里有殿下、情辞兄还有李公公和老嬷嬷照料,我一切都好。你们回去后也要保重身子,别为我操心。”
此时,苏菲菲与沈情辞也走了过来。苏菲菲对着顾国公夫妇躬身行礼,语气诚恳:“国公爷、国公夫人,多谢二位这些日子在府中照料宴之。往后我定会悉心照料他,每日都会差人将他的状况告知二位,让二位放心。”
顾国公看着苏菲菲,眼中满是认可:“太女殿下言重了,宴之能有殿下这般照料,是他的福气。他性子执拗,若是孕期再耍小性子,还望殿下多包容;情辞也怀着身孕,殿下也要兼顾着些,莫要只顾着旁人,累坏了自己。”沈情辞闻言,连忙说道:“多谢国公爷关心,我会好好照料自己,也会帮着殿下照看宴之兄的。”
顾夫人又拉着沈情辞的手,将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锦袋递给他:“情辞,这是我在城郊寺庙为你和宴之求的平安符,愿你们都能平安生下孩儿。往后宴之若是有不懂的孕期琐事,你多帮衬着些。”沈情辞双手接过锦袋,郑重地点头:“夫人放心,我定会与宴之兄相互扶持。”
叮嘱完众人,顾国公夫妇才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。顾宴之扶着苏菲菲的手,站在府门口,望着马车渐渐远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沈情辞走上前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宴之兄,别难过,国公爷和夫人只是回府打理事务,日后他们定会常来看你的。”
顾宴之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:“我知道,有你们在,我不孤单。”阳光洒在三人身上,微风拂过庭院中的花草,带来阵阵清香。顾宴之看着身旁关切自己的苏菲菲与沈情辞,心中满是暖意——虽父母不在身边,但太女府中的这份温情,早已成了他最坚实的依靠。
夜晚季若白得知顾宴之孕期渐稳、沈情辞孕肚愈显的消息时,正独自坐在府中偏院的凉亭里。秋风卷着落叶落在石桌上,他手中握着的茶杯早已凉透,眼神望着远处太女府的方向,眼底满是难以掩饰的失落。
自入太女府以来,他始终谨小慎微,尽心辅佐苏菲菲处理政务,原想着凭这份真心与能力,能得到苏菲菲的青睐,可如今,谢景渊与慕容瑾早已育有孩儿,时常能带着孩子在府中共享天伦;顾宴之虽历经孕期波折,却有苏菲菲日夜牵挂、父母专程照料;沈情辞更是被众人捧在手心,连膳食都有人精心打理。唯有自己,依旧独来独往,不仅未能得到苏菲菲过多的关注,连“为太女诞下子嗣”这份念想,也迟迟未能实现。
“大人,您都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,秋风凉,再待下去该着凉了。”侍从轻手轻脚地走到凉亭外,低声说道。见季若白没有回应,侍从犹豫了片刻,又上前一步,凑近他耳边道:“大人,属下知道您心中烦闷。如今府中谢夫郎、慕容夫郎已有孩儿,顾夫郎、沈夫郎也怀了孕,唯独大人您……”
季若白猛地抬眼,眼神中带着几分锐利:“你想说什么?”
侍从连忙躬身,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怂恿:“大人,太女殿下向来重视子嗣,如今府中虽有几位夫郎怀了孕,可殿下政务繁忙,也需有人时常陪伴左右。您若是能多在殿下面前露脸,让殿下看到您的好,或许能得到殿下的垂青。”
季若白眉头微蹙:“我日日随殿下处理政务,怎会没机会露脸?”
“大人,处理政务时,您是得力下属,可在殿下心中,或许少了些亲近之感。”侍从压低声音,继续说道,“属下听闻,太女殿下近日时常会在傍晚时分去庭院中散步,或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到深夜。您不妨在这些时候,特意‘偶遇’殿下——若是殿下散步,您便陪着殿下闲谈,说说您对政务的见解,也聊聊您的心意;若是殿下深夜处理政务,您便亲手炖些安神的汤品送去,让殿下感受到您的体贴。”
说到这里,侍从又补充道:“您容貌俊秀,又有才华,只要多些与殿下独处的机会,让殿下看到您的真心与诚意,说不定殿下便会对您另眼相看。届时,不仅能得到殿下的青睐,诞下子嗣的心愿,也能早日实现。”
季若白沉默了,侍从的话像一颗石子,在他心中泛起了涟漪。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的天色,想起往日里看到苏菲菲对其他夫郎的关切,心中的失落渐渐被一丝不甘取代。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,指尖泛白,片刻后,缓缓开口:“你说的这些,当真可行?”
“属下不敢欺瞒大人。”侍从连忙说道,“您只需按属下说的做,多些主动,定能让殿下注意到您。”
季若白深吸一口气,将杯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,眼神中的犹豫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坚定。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衫,对着侍从道:“今日傍晚,你去厨房炖一锅百合安神汤,我亲自送去太女殿下的书房。”
侍从闻言,立刻躬身应下: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秋风依旧吹着,落叶在庭院中打着旋,季若白站在凉亭中,望着太女府的方向,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。他不知道侍从的主意是否真的能奏效,但此刻,他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,他想主动一次,为自己争取一份青睐,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情与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