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的甜香混着新磨糯米粉的米香,在泉州老宅的青石板院里漫开。竹制展架上,外婆的蓝布围裙钉在木框里,针脚细密的袖口还留着点点面粉印;十多本线装账本按年份排开,最显眼的1998年那本摊在中央,红笔批注的“销毁受潮蜜”字样被放大镜投在墙上,清晰得连墨痕的晕染都看得见。张婶正帮苏软整理老照片,照片里扎羊角辫的苏软趴在外婆膝头,手里举着刚出炉的梧桐叶酥,“当年这张照片,还是你外婆特意让照相馆来拍的,说要留着给周记做念想。”
媒体记者的摄像机镜头扫过石磨盘旁的玻璃展柜,里面摆着外婆用过的竹刮刀、铜量勺,还有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——李老说,这是1998年台风天,外婆给赶工修仓库的工人盛糖水用的。“苏老板,这些老物件都有三十年以上了吧?”本地晚报的记者举着话筒问,“张副会长今早发的声明说,周记当年有‘不明食材交易’,您怎么回应?”苏软刚要开口,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张副会长的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,在院子门口停下。
“我来回应。”张副会长推开记者的围堵,西装领口别着的行业协会徽章晃得人眼晕。他身后跟着两个助理,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,“苏软,你搞这个所谓的‘传承展’,是想混淆视听吧?”他走到展架前,故意用手指戳了戳1998年的账本,“大家看清楚,这账本只记了销毁蜜的支出,却没提她外婆当年和‘境外人员’的交易——用本地的桂花换不明来源的‘星花粉末’,这在当年可是违反食材管控规定的!”
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,有记者立刻追问:“张副会长,您有证据吗?”张副会长得意地扬了扬文件夹,“当然有。这是当年的海关匿名举报记录,还有目击者证词——有人看到一个穿奇装异服的人,频繁出入周记的后门,手里提着的袋子里装着发光的粉末。”他看向苏软,眼神里满是挑衅,“苏软,你敢说你外婆没做过?这种违规交易,可比用受潮蜜严重多了!”
苏软的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神秘纸条,纸条上“梧桐叶,星味浓”的字迹仿佛在发烫。她没有急着反驳,而是转身走到最里面的展架,取下一个蒙着红布的木盒——这是今早整理阁楼时,在红木木箱的夹层里找到的。“张副会长,您说的‘星花粉末’,是不是这个?”她掀开红布,里面装着一个水晶小瓶,瓶中淡黄色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,“这是香语星的星香花粉,当年外婆用泉州的桂花蜜,和梧桐星的商人交换的,用来增加甜品的香气层次。”
张副会长脸色一变:“你怎么证明这是合法交易?当年的食材管控那么严,境外食材根本不允许私下流通!”“因为不是私下流通。”苏软打开木盒底层的暗格,拿出一叠泛黄的凭证,“这是当年的海关报关单,上面有明确的‘食材样品交换’批注,还有检验检疫合格证明。”她将凭证递给记者,“梧桐星的商人是来泉州做文化交流的,外婆和他交换食材,是为了改良甜品配方,让周记的味道更丰富,这些都有当年的文化局备案记录。”
李老突然走上前,指着凭证上的海关印章:“这个印章我认得,当年食药监和海关经常联合检查,这种文化交流性质的食材交换是允许的。”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“这是我从档案局调出来的1998年泉州文化交流名录,上面清楚写着‘梧桐星商人沈文远,与周记甜品周秀兰达成食材交流合作’。张副会长,你所谓的‘违规交易’,不过是正常的文化交流。”
“就算交易合法,谁知道这粉末有没有问题?”张副会长还在狡辩,“万一对人体有害呢?”话音刚落,人群里突然有人喊:“我能证明这花粉没问题!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挤了出来,手里举着一个褪色的铁皮盒,“这是当年周秀兰送我的‘星香桂花酥’,用的就是这种花粉,我吃了几十年,身体好得很!”老奶奶打开铁盒,里面还留着一块包装完好的酥饼,“当年我老伴生病,吃不下东西,就爱吃她做的这个酥饼,周秀兰知道后,每天都给我送新鲜的来,一分钱都不收。”
“我也能证明!”开杂货铺的王大爷举着一本旧发票簿,“1998年下半年,周记推出星香酥,我进了十斤放在铺子里卖,回头客特别多,从来没人说吃了不舒服。”老街坊们纷纷围上来,有人拿出当年的周记会员卡,有人展示外婆送的甜品模具,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外婆的善举——给环卫工人送热糖水,给留守儿童做生日酥饼,灾年降价售卖食材给街坊。
苏软看着眼前的景象,眼眶突然湿润。她想起昨晚整理账本时,看到外婆在1998年10月的页脚写着:“沈先生说,星香花粉是香语星的‘暖味’,能让人想起家的味道。”原来外婆交换食材,不只是为了改良味道,更是为了把“暖味”带给更多人。陆星辞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过来,屏幕上他举着一份文件,“苏软,法务团队查到了,张副会长手里的匿名举报记录,是他伪造的,模仿了当年王记老板的笔迹!”
张副会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后退一步,撞到了身后的展架,一本账本掉在地上。苏软弯腰捡起账本,正是1998年那本,她翻到最后一页,指着那张神秘纸条:“张副会长,你说的‘目击者’,是不是就是给你发匿名短信的人?”她将纸条对着阳光,纸背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签名,“这字迹,和你办公室助理的笔迹很像吧?”
原来昨晚收到匿名短信后,苏软立刻让陆星辞调查发短信的号码,发现是张副会长的助理注册的虚拟号码。而纸条上的字迹,经过法务团队的比对,和助理之前给联盟提交的文件笔迹高度吻合。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张副会长的声音开始发颤,“就算举报记录是假的,你外婆当年销毁受潮蜜,也是为了炒作自己的诚信!”
“炒作?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,是住在老街尾的陈爷爷,他拄着拐杖,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,“1998年台风天,我儿子在仓库帮你外婆搬东西,亲眼看到她把三十斤蜜倒进排水沟,哭得直抹眼泪——那可是她攒了半个月的利润,用来给小孙女交学费的。”陈爷爷将搪瓷缸递给记者,“这个缸子,就是那天你外婆给我儿子装糖水用的,她说‘辛苦大家了,喝点甜的补补’。”
现场的记者们纷纷放下话筒,对着展架上的账本、凭证和老街坊们的见证物拍照。本地电视台的直播镜头一直对着现场,弹幕里全是支持苏软的留言:“这才是真正的非遗传承,守住味道更守住良心”“张副会长太恶心了,为了竞争不择手段”“周记的酥饼我从小吃到大,品质从来没话说”。张副会长的助理见势不妙,拉了拉他的袖子,“会长,我们还是先走吧,再待下去就麻烦了。”
张副会长狠狠瞪了苏软一眼,转身就要走,却被老周拦住——老周是“江南糕团”的传人,也是甜品保护联盟的核心成员。“张副会长,”老周的声音很沉,“你伪造证据、恶意诽谤,已经违反了联盟公约,我们会正式向行业协会提交申请,取消你的副会长资格,同时追究你的法律责任。”联盟的其他成员也围了上来,“对,不能让这种人败坏我们传统甜品的名声!”
张副会长脸色铁青,推开人群狼狈地钻进车里。车子发动时,他摇下车窗,对着苏软喊:“你别得意太早!沈氏的秘密,你以为你知道多少?”这句话让苏软心头一震——沈氏?是沈无殇提到的沈氏家族,还是纸条上“沈文远”的沈氏?她低头看向口袋里的水晶瓶,星香花粉突然泛起微弱的金光,和手里的神秘纸条产生了共鸣,纸条上的符号开始发光,像一颗跳动的星星。
传承展还在继续,老街坊们围着苏软,讲着更多外婆的故事。王大爷说,外婆当年为了让老街的孩子们吃到新鲜酥饼,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烤,出炉后先给家境困难的孩子送过去;张婶说,外婆教她做肉羹时,特意把配方改得更清淡,因为她知道张婶的孩子肠胃不好。这些故事像温暖的潮水,将苏软包围,让她更加明白,周记传承的不仅是手艺,更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。
下午,行业协会的官方声明发了出来:撤销张副会长的暂停“软糖甜品”非遗申报资格的提议,认定其举报内容不实,启动副会长职务罢免程序。同时,联盟发布了《支持“软糖甜品”传承声明》,八十余家成员单位联名签字,力挺苏软。陆星辞的电话再次打来,语气里满是喜悦:“苏软,投资方看到直播后,立刻确认了投资意向,还说要追加资金支持我们的非遗传承项目。”
苏软挂了电话,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,阳光穿过枝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她拿出水晶瓶和神秘纸条,两者的光芒越来越亮,交织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带,指向老宅的阁楼。苏软心里一动,立刻跑上阁楼,在红木木箱的最底层,找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铁盒,铁盒上刻着和纸条上一样的符号——梧桐叶与星星的结合体。
铁盒没有锁,打开后,里面放着一枚黑白相间的玉佩,和沈无殇的玉佩很像,还有一本薄薄的日记,封面上写着“沈文远 1998年”。苏软翻开日记,第一页的字迹和纸条上的很像,是个孩子的笔迹:“今天认识了周奶奶,她的桂花酥比妈妈做的还甜。周奶奶说,味道能让人想起家,我要把星香花粉送给她,让她的酥饼有梧桐星的味道。”
日记里还夹着一张照片,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抱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男孩,站在周记的店门前,男人身边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外婆,手里举着梧桐叶酥,笑容灿烂。苏软认出,照片里的男人和沈无殇有几分相似,而那个小男孩,手里拿着的正是和她口袋里一样的水晶瓶。“沈文远是沈无殇的父亲?”苏软喃喃自语,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。
就在这时,玉佩突然发烫,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:沈文远和外婆站在桂花树下,手里拿着一张配方,“周大姐,这是梧桐星的‘星味融合方’,用星香花粉和桂花蜜结合,能做出最温暖的味道。”外婆笑着点头:“等我做出成品,第一个给你和孩子尝尝。”影像消失时,玉佩上浮现出一行字:“星味将醒,沈苏同源。”
苏软握紧玉佩,突然明白张副会长说的“沈氏的秘密”是什么——沈氏和苏家,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味道结下了渊源,而星香花粉和梧桐叶酥的融合,正是两个家族、两个星球味道传承的开始。她刚要给沈无殇发消息,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邮件,发件人是“沈氏后人”,内容只有一句话:“星味海的新味粒子已苏醒,沈苏两家的使命,该由你完成了。”
邮件的附件是一张星图,标注着星味海的新坐标,旁边画着一个巨大的梧桐叶符号,和外婆账本上的暗号一模一样。苏软走到阁楼的老虎窗前,看着远处的天空,阳光正好,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。她知道,这场关于味道的传承与守护,远没有结束——星味海的召唤已经响起,沈苏两家的秘密,还有第十一味的预言,都在等着她去揭开。而张副会长的威胁,不过是这场大棋局里的一颗小棋子,真正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