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浩躺在床上,周围漆黑一片,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在烧,肩头的泪痕早就干了,可小丫头的眼泪却像油一样浇在他的心里。
做好事还要受委屈?
那踏马谁还愿意做好事。
他向来是不介意把人往坏处想的,有人说人性本恶,他虽然不赞同,但人性本善,他也不这么认为。
他自认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,但也有些做人的底线,有些事他是不干的。
可这个社会,总有些人不干人事。
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晚上8点多,他起身出门,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开灯,关上房门的瞬间,屋里是漆黑一片。
云山小区。
宁浩此刻正蹲在一棵法国梧桐下,微弱的灯光远远的散来,连他的影子都照不到。
他安静的看着对面楼下停着的红色奥迪,还有二楼亮着的灯光,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里,辣得他直眨眼。
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,摸出一盒烟,掏出一根放到嘴里,想了想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,并没有点燃。
他这次并没有去趴窗户,想要连续两次看到相同风景的几率并不大。
晚上9点左右,就在宁浩再次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的时候,二楼的灯熄了。
很快一个漂亮的女人,出现在了楼下的红色奥迪旁边。
看到赵小雨出现,宁浩笑了,果然老鬼还是靠谱的。
老鬼是他曾经的狱友,一个犯了故意伤害罪的贼偷,赵小雨曾是他的目标客户。
每周三的晚上9点左右,赵小雨都会准时出门,这是老鬼发现的规律。
红色奥迪车的灯光扫过,很快扬尘而去,宁浩从梧桐树后面走了出来。
确定奥迪车已经出了小区,宁浩转身上了2楼,2楼目前只住了赵小雨一户,对门还是毛坯房。
宁浩随手从裤兜摸出细铁丝,两根手指捻着弯出微小的弧度,插入锁孔时的触感让他想起监狱车间里的机床。
随着齿轮转动的轻响,三十秒后,“咔哒” 一声,房门打开了。
屋里飘着一股女士香水味,闻起来还不错,宁浩随手打开了灯,屋里的格局和他那天从窗外看到的一样。
宁浩在门口把鞋脱了,又戴上了手套,看了一眼门旁的鞋柜,没有男士的拖鞋,看样老黄同志平时不怎么过来这边。
踩在木制地板上,他走进屋里,沙发上放着一件纱制的睡衣,看上去有些透明,茶几上还放着几本杂志,厨房看上去很干净,应该不怎么开火。
餐桌的玻璃瓶里插着一大束的鲜花,卧室房门虚掩着,他推开门时,月光正从纱帘缝里钻进来,屋里整理的很干净,像是一个单身女生的房间。
宁浩并没有进去,把房门恢复原位,他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。
打开房门,屋里被打了很多衣柜和鞋柜,全是衣服和鞋子,看样子是被改造成了一间衣帽间了。
宁浩走向衣柜,看了一眼,衣服的摆放位置就像印在了脑子里一样,他把衣服挂钩推到两边,轻轻敲了敲衣柜里面的隔板,传来“咚咚”的声音。
他推开隔板,又一个小空间出现了,他刚才进来就觉得这间卧室要小了不少,原来是还有隔层。
他走进衣柜后面的空间,打开了灯,映入眼帘的就是整齐码放的钞票,一摞摞的百元钞票占了大半的空间。
虽然宁浩早有了心理准备,但还是多看了两眼。
老鬼说他当时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看来并没有瞎说。
老鬼和其他的贼偷不太一样,用他自己的话说叫“盗亦有道”只拿自己需要的钱,贼偷只是他迫不得已的谋生手段。
他每次去偷钱,都不会全部拿光,拿够自己生活一段时间的钱就走,而且他有三不偷。
不偷穷人的,
不偷家里有病人的,
不偷家里有军人的。
要不是后来遇到一个女人,他也不会和宁浩在监狱认识。
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的老鬼,被吓坏了,宁浩可不会。
他一点点向里面走去,这些钱少说也得有一千多万,还不包括在里面架子上的一些古董字画。
这些钱也只是黄波国内的一部分财产罢了,有些资产早就转到了国外。
他可不会小瞧了这位黄口一哥的能量,九位数只是起步罢了。
没有理会外面那成捆的现金,他就这样从现金墙边走过。
精美的各种大件瓷器他也没有碰。
看着随意放在架子上的书画卷轴上蒙着薄尘,他记得牢里那个倒卖字画的老头说过,带红印章的山水最值钱。
手指拂过装裱精美的绫绢,他打开字画一一欣赏,最后挑了两幅塞进自己的带的包里,画轴相撞发出沉闷的轻响。
老鬼不懂古董字画,虽然知道值钱,但出手麻烦,远没有现金更合胃口。
所以他从这里只带走了80万的现金。
至于一屋子的钱为什么他只带了80万走,可能就是他所谓的“盗亦有道”了。
宁浩当然没有这种负担,反正是黄波的钱。
就跟小丫头捐款的278块钱一样,还不是被层层剥皮。
800元最后变成了126块,虽然这笔钱应该是进不了黄波的口袋,但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一路人呢?
无非大贪与小贪的区别罢了。
所以宁浩又在瓷器里面挑了一对儿顺眼的杯子。
最后才用钱把背包装满。
他就算尽可能的拿,在这两面的金钱墙壁面前,也不可能搬空,况且他都是从里面拿完钱,在外面恢复原样,所以从外边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。
宁浩把所有物品归位,处理掉自己的痕迹才走出了这间存钱室。
他们隔板关好,又贴心的把衣服归位,每一件衣服的摆放位置都在他脑子里清清楚楚的记得。
来到客厅,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9点30分。
穿上自己的鞋子,离开前他用手套又擦了擦自己鞋子落在地板上的灰尘,爱干净是个好习惯。
关灯,关门,门把手在擦干净,宁浩背着包下楼。
再过两个月,也不知道老鬼会不会也像他一样,再来一次。
十五分钟,宁浩就像回家拿忘了的东西一样。
感受着背包的重量,宁浩悠哉的走出了小区,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今晚,就当是为小丫头的眼泪收回点利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