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鬼手托黄铜罗盘,围着场地慢慢走了一圈,手中的罗盘指针转来转去,看老道士一直闭口不语,张华的心也提了起来。
“道长,我这………”
“张老板,你这店面‘坐坎朝离’,本是旺财格局,可惜正门外正对外面的巷口,是为‘白虎探头’,收银台又临西窗,犯了‘朱雀抬头’之煞!”
李老鬼晃了晃罗盘,铜针转得飞快,声音抑扬顿挫,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劲儿,“若不化解,轻则生意惨淡,重则家宅不宁啊!”
张华脸色一白,连忙追问:“道长,那可咋化解?”
“不难。”李老鬼捋了捋下巴上几根稀疏的山羊胡,“门楣悬一串五帝钱,镇住煞气;收银台摆一尊和田玉貔貅,吸纳财气;东南角立一座铜制文昌塔,稳固人脉。
再听我择个良辰吉日——辰时开业,辰属龙,龙遇水则兴,正好契合你店面‘水火既济’之局,保你开业即爆火,一年回本,两年开分店!”
周围几个工人听得连连咋舌:“这老道士真神了!”
“可不是嘛,说得头头是道!”
“我家姑娘刚谈了个对象,我也得找道长看看才放心。”
…………
张华更是听得连连点头,“道长,我听您的,这风水摆件和择日的钱,我现在就给您!”
“慢着!”宁浩终于憋不住了,走到母亲跟前,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老鬼,“这位道长,你这风水之道,听着挺玄乎,就是不知道准不准啊?”
“小浩,别乱说,这位道长可是高人啊!”张华见是儿子来了,赶紧出声制止,然后又对李老鬼有些歉意的说道:“道长别见怪,这是我儿子,在京城上大学,放假刚回来。”
李老鬼斜睨了宁浩一眼,见他年纪轻轻,穿着运动服,一脸吊儿郎当,关键是打断了张华掏钱的举动,心里很是不爽。
但知道是店主的儿子,也只能压下心里烦闷:
“无妨,无妨,大学生嘛,现在学校可不让学这些,对玄学之道不理解也很正常,不过老道我钻研阴阳五行、奇门遁甲数十载,些许风水之道还是有把握的。”
李老鬼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几缕山羊须,一幅世外高人的形象。
“妈,要不让道长也给我看看?”
宁浩拉着张华胳膊笑着说道。
“对对,道长,麻烦您帮我儿子一块儿看看吧。”
张华这会儿已经把李老鬼当成了玄学高人,正想着能让给儿子看看呢。
一听是要给眼前的小伙子看相,李老鬼立马收了漫不经心的模样,端正神色看向宁浩。
这一眼扫去,他先是捻着山羊胡轻轻点头,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眼里满是诧异:“这面相……倒是奇了!”
粗看之下,这年轻人眉眼间虽带着几分少年意气,却是“眉散神浮”,主早年虽有家境庇佑、衣食无忧,可成年后恐陷坎坷,克父克母,甚至隐隐透着“牢狱纹”,是典型的先顺后逆之相。
可他凝神细看,又觉全然不同——印堂宽阔饱满,不见丝毫晦暗,反有红光隐现,是“福泽深厚”之兆。
鼻梁挺直无断,准头圆润有肉,主一生财运亨通、贵人常伴。
就连方才瞧着的“牢狱纹”,此刻再看竟似被一股无形气运冲淡,反倒成了“历经磨砺、终成大器”的佐证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格,竟在一个少年脸上交织显现,李老鬼心里犯了嘀咕:自己钻研相面数十载,从未见过这般奇相,早年学的那点本事,此刻竟有些不够用了。
但他心里门儿清,当着孩子父母的面,哪能说半句不吉利的话?
若是照实说这孩子将来恐有坎坷牢狱,还克父克母,保不齐得被人轰出去。
当下收敛心神,脸上堆起赞许的笑,声音洪亮又恳切:“小友这可是天生的好面相!你看这印堂,宽阔红润、光华外露,此乃大将之风,主天生带贵气,一生运势亨通,少有阻滞。
再看这颧骨,丰润而不突兀,高耸却不尖利,说明这孩子心思敏捷、聪慧过人,且有担当、能负重,是堪当大用之才!”
他顿了顿,特意加重语气,这话可是摸准了为人父母的心思:“将来必定官运亨通,能得重用、手握权柄,一路平步青云,受万人敬仰!可比单纯的富贵荣华,更有体面、更显风光啊!”
张华一听,果然是眉开眼笑,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自己儿子,听到老道长这般夸自己儿子,那更是高兴想要当场掏钱了。
宁浩听着李老鬼唾沫横飞的夸赞,心里暗自好笑——这老神棍,忽悠人的本事倒是半点没减。
他哪能忘了,前世这李老鬼在牢里给自己看相时,可不是这般说辞。
那会儿把他说得一无是处,又是“命犯天煞孤星”,又是“煞气缠身、福禄难存”,末了还煞有介事地劝他:“这辈子莫要逞强,也不要结婚,孤独终老便是归宿。”
如今倒好,转头就把“天煞孤星”说成了“大富大贵”,把“牢狱之灾”换成了“官运亨通”,变脸比翻书还快。
但他也没打算拆穿。这老神棍混口饭吃不容易,几句顺耳的好话,能哄得母亲眉开眼笑,何乐而不为?
正在此时,装修的领班过来找张华说事情,宁浩顺着话头就说:“妈,你先忙,我正好有点事要问问道长。”
“这位道长可是高人,你可别乱说话。”
张华也只当儿子好奇,对宁浩吩咐一声又赶紧对老道长说道:“道长,我去那边看看,马上回来,你先稍等一下。”
李老鬼淡淡的点了点头,云淡风轻。
母亲走后,宁浩脊背一挺,摆出副高深莫测的模样,语气淡淡开口:“不瞒道长,晚辈自小曾得隐世高人点拨,略通玄学之道,尤擅窥人前世今生、断人祸福吉凶。”
李老鬼闻言先是一怔,随即哈哈笑了起来,只当是半大孩子看了几本杂书,学来的调皮恶作剧,嘴上却客气道:
“哦?倒是老道眼拙,未能看出小友有这般能耐!失敬失敬,不知小友师从哪位高人,竟能有看人前世今生的本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