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8年9月29日,慕尼黑康尼格广场的元首宫笼罩在肃穆的氛围中。
这座巴洛克式建筑的会议室内,长条红木桌两端分别坐着英、法、德、意四国代表团,桌上铺着墨绿色台呢,烟灰缸里已堆满烟蒂,空气中弥漫着雪茄与香烟混合的沉闷气息。
捷克斯洛伐克的代表被晾在隔壁房间,如同这场决定他们国家命运的谈判中,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脚。
英国首相张伯伦身着深灰色西装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他不时抬手看一眼腕上的金表,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三天前,他刚从伦敦飞抵慕尼黑,带着“不惜一切代价避免战争”的使命,如今,这场拉锯战已进入最关键的时刻。坐在他身旁的法国总理达拉第面色凝重,指尖的香烟燃了又灭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巴黎街头“不要战争”的抗议声,以及陆军部长莫兰关于法军无力作战的警告。
“诸位,”德国元首阿道夫率先打破沉默,他身着褐色党卫队制服,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,“苏台德地区居住着三百万日耳曼同胞,他们长期遭受捷克人的压迫,德国有责任、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。因此,我再次重申,德国必须接管苏台德地区,这是不可谈判的底线。”
阿道夫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。小协约国已经在德意联手施压下解散,百万苏军无法过境,法国在英国的反对及苏联无法出兵的情况下不可能单独对抗德国,这让他摸清了英法的底牌。
他身后的外长里宾特洛甫立刻附和:“元首的立场非常明确。苏台德地区与德国本土接壤,战略地位至关重要。如果捷克政府拒绝,德国将不得不采取军事行动,后果由捷克方面全权承担。”
张伯伦微微皱眉,他清了清嗓子,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:“元首先生,我们理解德国的诉求,但我们也必须考虑到捷克斯洛伐克的主权和领土完整。”
“英国和法国作为捷克斯洛伐克的盟国,有义务维护其利益。我提议,德国可以对苏台德地区行使某种形式的‘保护权’,但不必直接接管领土。”
“保护权?”阿道夫冷笑一声,“张伯伦先生,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缓兵之计。我要的是实际控制权,而不是虚无缥缈的‘保护’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更加严厉,“我已经给了捷克人足够的时间,10月1日之前,德国军队必须进入苏台德地区。否则,战争将不可避免。”
达拉第此时终于开口,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元首先生,法国国内的反战情绪非常高涨,我们无法向民众解释为何要为苏台德地区开战。但我们也希望德国能够做出一些让步,比如给予捷克斯洛伐克一定的经济补偿,或者分阶段接管苏台德地区,以减少冲突的可能性。”
“经济补偿?”里宾特洛甫嗤之以鼻,“捷克人在苏台德地区掠夺了日耳曼人的财富,应该是他们向德国赔偿才对。至于分阶段接管,这完全没有必要。德国军队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稳定苏台德地区的局势。”
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一直沉默不语,此刻他见双方僵持不下,便适时开口:“诸位,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平,而不是争吵。我提议,由意大利出面拟定一份协议草案,平衡各方利益。”他早已与阿道夫私下沟通,所谓的“平衡”不过是迎合德国的诉求。
墨索里尼的草案很快被分发到众人手中,核心内容包括:德国在10月1日起分阶段接管苏台德地区,捷克斯洛伐克必须在10月10日前撤出该地区的军队和政府机构;德国将保障苏台德地区非日耳曼居民的权益;英国和法国承诺尊重捷克斯洛伐克剩余领土的完整。
张伯伦拿起草案,快速浏览着。他知道这份草案几乎完全满足了阿道夫的要求,但为了和平,同时也是为了争取武装的时间,他认为他不得不接受。“草案的内容基本可以接受,”他说道,“但我希望德国能够承诺,这是德国在欧洲的最后一次领土要求。”
阿道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他立刻回答:“当然,张伯伦先生。只要德国的合理诉求得到满足,我保证不会再对欧洲其他国家提出领土要求。”他的承诺如同空头支票,却让张伯伦如释重负。
达拉第看着草案,心中充满了无奈。他知道这份协议将让法国在欧洲的声誉扫地,也会让捷克斯洛伐克陷入绝境,但面对国内的反战情绪和薄弱的军事实力,他别无选择。“法国同意这份草案,”他艰难地说道,“但我们希望德国能够严格遵守协议中的各项条款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,各方围绕协议的细节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。关于德国接管苏台德地区的具体边界,阿道夫坚持要以民族分布为依据,将一些战略要地也纳入德国版图。张伯伦和达拉第虽有异议,但在阿道夫的强硬态度下,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。
关于捷克斯洛伐克的经济损失,阿道夫只同意给予少量补偿,且要求捷克斯洛伐克必须用黄金支付。达拉第试图争取更多的补偿,却被里宾特洛甫以“德国也遭受了巨大损失”为由拒绝。
在军队撤出的时间上,捷克斯洛伐克原本希望获得更长的期限,但阿道夫坚决要求在10月10日前完成撤出,否则将视为违约,同时不能毁坏任何设备。张伯伦和达拉第只好从中斡旋,最终将期限延长了两天。
谈判一直持续到深夜,会议室内的灯光彻夜未熄。当协议最终定稿时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阿道夫得意地看着这份由他主导的协议,仿佛已经看到了德国战车在欧洲大陆上驰骋的场景。
张伯伦则长舒一口气,认为自己为欧洲赢得了和平,他拿起笔,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达拉第犹豫了片刻,最终也颤抖着签下了名字。墨索里尼则一脸轻松,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无关紧要的任务。
当捷克斯洛伐克的代表被请进会议室,得知协议的内容时,他们脸色惨白,眼中充满了绝望。一位代表试图争辩,却被里宾特洛甫粗暴地打断:“这是四国达成的一致意见,捷克斯洛伐克必须接受,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
1938年9月30日,《慕尼黑协定》正式签署。消息传回伦敦和巴黎,民众们走上街头,庆祝和平的到来。张伯伦在伦敦机场挥舞着协议,向民众宣布:“我带来了整整一代人的和平。”达拉第回到巴黎时,也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。
然而,在慕尼黑的元首宫内,阿道夫却对他的亲信们说:“张伯伦是个傻瓜,达拉第是个懦夫。这份协议不过是权宜之计,用不了多久,我们就会拿下整个捷克斯洛伐克,甚至更多。”
此时的戴高乐正在梅斯的军营中训练士兵,当他得知《慕尼黑协定》签署的消息时,愤怒地将手中的望远镜摔在地上。他知道,这份妥协的协议不仅没有带来和平,反而为德国的扩张打开了方便之门,一场席卷欧洲的战争,已经为期不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