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9年2月27日,伦敦的迷雾已连续盘踞三日。贝克街221号b座的阁楼里,军情六处特工托马斯·索恩正用镊子夹起一张微缩胶片,透过放大镜仔细端详。
胶片上的字迹模糊难辨,却是昨夜从柏林发来的紧急情报——阿勃维尔已派遣顶级间谍“夜莺”潜入伦敦,目标直指喷火式战斗机的研发工厂。
索恩的指尖划过胶片边缘,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。他今年三十五岁,曾在剑桥大学攻读物理学,精通德、法两门语言,三年前加入军情六处后,一直负责西欧方向的反间谍工作。
阁楼里弥漫着雪茄与显影液混合的气味,墙上的欧洲地图被密密麻麻的图钉标注,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红色图钉已连成一片,而德国与波兰边境的蓝色标记正悄然增多。
“索恩先生,局长让您立刻去会议室。”楼下传来秘书玛丽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索恩将胶片锁进保险柜,披上厚重的大衣走出阁楼。街道上,行人裹紧围巾在迷雾中穿行,伦敦的标志性红色双层巴士如同幽灵般缓缓驶过。
军情六处的临时办公地点隐藏在一家古董店的地下室,推开伪装成书架的暗门,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,墙壁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。
会议室里,局长孟席斯爵士正站在地图前,手中的手杖重重敲击着德国领土:“根据我们截获的阿勃维尔加密电报,‘夜莺’已抵达伦敦,身份是来自汉堡的工程师海因里希·舒尔茨,将入职超级马林飞机制造厂。喷火式战斗机(Il型)的研发改进已进入关键阶段,绝不能让德国人事先掌握核心数据。”
索恩接过孟席斯递来的文件,上面贴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,照片上的男人高鼻梁、深眼窝,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。“我们已经安排了内线在工厂接应,”孟席斯继续说道,“你的任务是接近舒尔茨,确认他的真实意图,同时获取阿勃维尔关于德国新型武器研发的情报。另外,柏林方面传来消息,阿勃维尔近期在东普鲁士活动频繁,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动向。”
索恩点了点头,将文件塞进大衣内袋。他清楚,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间谍战,喷火式战斗机的性能直接关系到英国空军的战力,而德国在东欧的动作,或许正预示着下一场战争的爆发。
两天后,索恩以机械工程师“亚瑟·怀特”的身份,入职超级马林飞机制造厂。工厂位于南安普顿郊外,巨大的厂房里,工人们正忙碌地组装飞机零部件,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金属的气味。索恩被分配到发动机研发车间,与“海因里希·舒尔茨”成为同事。
舒尔茨看起来友善而谦逊,总是主动与工友们交流,闲暇时还会分享家乡汉堡的故事。但索恩敏锐地察觉到,舒尔茨的目光常常不自觉地瞟向车间深处的保密区域,那里存放着喷火式战斗机的发动机设计图纸。
“怀特先生,听说你曾在慕尼黑大学深造?”午休时,舒尔茨端着咖啡走到索恩身边,语气随意地问道。
索恩心中一凛,他的伪造身份确实有慕尼黑大学的经历,但这一细节只有军情六处的核心成员知晓。“是的,不过我更习惯伦敦的天气。”索恩不动声色地回应,同时观察着舒尔茨的表情。
舒尔茨笑了笑,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:“慕尼黑的冬天可比伦敦冷多了,尤其是1938年,苏台德地区的雪花似乎都带着火药味。”
索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掩饰住心中的波澜。舒尔茨的话看似无意,却在试探他对德国扩张政策的态度。“政治总是复杂的,”索恩避重就轻地说道,“我们还是专注于工作吧,听说新型发动机的测试即将开始?”
舒尔茨眼中的探究渐渐褪去,点了点头:“没错,这可是改变战争格局的武器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,让索恩有一瞬的惶惚,这个男人就好像普通的武器研究专家。
接下来的几天,索恩一边假意与舒尔茨合作,一边暗中观察他的行动。
索恩在发动机研发车间的工作台前俯身忙碌,指尖在布满油污的图纸上滑动,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斜对面的舒尔茨。后者正对着一台拆解的梅林12型发动机缸体凝神观察,手中的游标卡尺不时测量着数据,嘴角那道疤痕在厂房顶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。
“怀特先生,你看这里的气道设计,是不是存在湍流风险?”舒尔茨突然开口,声音打破了车间里机器运转的轰鸣。
索恩心中一动,快步走了过去。舒尔茨所指的位置,正是喷火mK.2发动机的核心改进部位——经过优化的进气道能提升15%的燃油效率,这是超级马林工厂的顶级机密。
“舒尔茨先生果然眼光毒辣,”索恩故作沉吟,“不过这是设计团队反复模拟过的方案,湍流问题已通过导流片的角度调整解决了。”他刻意省略了导流片的具体参数,只做模糊回应。
舒尔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随即笑道:“不愧是超级马林的手笔,我在汉堡的工厂可没见过这么精妙的设计。”
他放下卡尺,转身走向饮水处,路过保密区域时,脚步刻意放慢了半拍。索恩注意到,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边缘,那是间谍传递暗号时的典型习惯。
当晚,索恩回到贝克街的阁楼,将一枚微型录音设备放在桌上。白天他在舒尔茨的工作服口袋里悄悄贴了窃听器,此刻正反复播放着录音内容。
除了工作交流,录音中最清晰的是一段舒尔茨与工厂门卫的对话,对方用德语低声问:“‘夜莺’何时归巢?”舒尔茨则回答:“待羽翼丰满,自有信号。”
“羽翼?应该就是喷火mK.2的发动机图纸。”索恩喃喃自语,随即拨通了军情六处的加密电话,“局长,‘夜莺’已开始行动,我需要加强保密区域的监控,同时请技术部门协助,在图纸室安装红外报警装置。”
孟席斯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,带着一丝凝重:“已安排妥当。另外,柏林方面传来消息,阿勃维尔近期有一批加密电报发往伦敦,内容疑似与新型坦克研发有关,你设法从舒尔茨口中套取线索。”
次日清晨,索恩上班时特意带上了一份伪造的发动机性能报告,故意将最大输出功率虚标降低了100马力。午休时,他“不慎”将报告遗落在工作台,便匆匆前往洗手间。
不出所料,他刚走不久,舒尔茨就悄悄走到他的工位前,拿起报告快速翻阅。索恩通过车间角落的反光镜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,心中冷笑。舒尔茨看完后,将报告放回原位,神色却变得有些复杂,似乎在验证着什么。
“怀特先生,你的报告掉了。”舒尔茨在索恩回来时随口提醒,语气依旧平和。
“多谢,这是昨晚熬夜做的性能预估,还没来得及交给主管。”索恩故作慌张地收起报告,眼角的余光瞥见舒尔茨的喉结动了一下,显然已将虚假数据记在心里。
两天后,索恩接到内线消息,舒尔茨曾试图进入保密区域,谎称需要调取旧型号发动机图纸,但被门卫以“需主管签字”为由拦下。“他急了,”索恩判断,“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。”
他向孟席斯提议,故意放松保密区域的夜间安保,同时在图纸室放置一份标注“绝密”的假图纸,核心数据全部篡改,只保留外观尺寸的真实性。孟席斯当即批准,并加派了两名特工潜伏在图纸室附近,随时准备抓捕。
当晚十一点,一道黑影潜入超级马林工厂。舒尔茨穿着维修工人的制服,用自制的工具撬开了保密区域的门锁。他熟练地避开监控摄像头,直奔图纸室,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了那份假图纸。
正当他将图纸卷起来塞进怀里时,索恩突然从阴影中走出,手中的手枪直指他的胸口:“舒尔茨先生,深夜造访保密区域,不太合规矩吧?”
舒尔茨脸色骤变,随即镇定下来:“怀特先生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我是军情六处特工托马斯·索恩,”索恩亮出证件,“‘夜莺’,你被捕了。”
就在这时,舒尔茨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枚烟雾弹,车间瞬间被白色烟雾笼罩。索恩立刻开枪警示,潜伏的特工闻声赶来,却被烟雾阻挡了视线。等烟雾散去,舒尔茨已不见踪影,只留下那卷假图纸掉在地上。
“追!他跑不远!”索恩大喊,带领特工们冲出工厂。街道上,伦敦的迷雾依旧浓重,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。索恩判断舒尔茨要前往阿勃维尔在伦敦的秘密联络点——“黑森林”餐厅,立刻驱车追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