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上海总带着点黏腻的暖意，晚香斋天井里的老槐树把枝桠伸得老远，一串串雪白的槐花垂在青石板上，风一吹就簌簌落下，沾着操作区飘来的桂花甜香，凑成了独属于老铺子的春日气息。苏晚正坐在八仙桌旁整理工艺资料，面前摊着奶奶留下的旧笔记本，泛黄的纸页上记着 1992 年的桂花糕配方，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—— 那是当年父亲第一次帮奶奶揉面，成功后奶奶特意补画的。
“苏姐，这是上周的电商销量报表，即食桂花糕在抖音卖爆了，比上月涨了 40%！” 李萌萌抱着平板电脑小跑进来，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格外显眼，“还有三家商超找咱们谈进驻，说想在端午前上咱们的非遗礼盒样品。”
苏晚刚要接过报表，操作区突然传来陈曦的声音：“林哥，机械臂的参数调试好了，下次做枣泥糕的时候，擀皮厚度能精准到 2.5±0.1mm，和吴奶奶手工擀的误差不到 0.05mm！”
林默正站在机械臂旁检查零件，闻言回头笑了笑：“不错，等下把数据同步到联盟的共享平台，让其他成员也参考参考。” 他刚说完，玻璃门 “叮铃” 一声响，门口站着个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，手里拎着个印着 “上海市文旅局” 字样的公文包，正是负责产业发展的王科长。
“林老板，好久不见！” 王科长笑着走进来，目光扫过操作区的机械臂和墙上的非遗牌匾，“今天来，是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和老匠人联盟聊聊 —— 市里打算以你们为核心，在松江文创园建个‘传统糕点产业园区’。”
这话一出口，操作区里瞬间安静下来。苏晚放下手里的笔记本，李萌萌也忘了报销量，连正在揉面的周匠人都停下了动作，手里还沾着糕粉就凑了过来：“王科长，您说的产业园区，是咱们老匠人能一起用的场地？”
“正是。” 王科长拉过一张木凳坐下，苏晚赶紧给他倒了杯槐花茶。他喝了一口，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叠规划图，摊在八仙桌上：“松江文创园离高速口近，物流方便，园区里给你们留了八千平米的场地，分生产区、研发区、展示区和国际交流中心。政策上也有优惠：前三年租金减免 50%，后两年减免 30%；年利润 100 万以下的话，企业所得税全免，100 万以上按 15% 收；还有创业补贴，联盟每家成员入驻能拿 10 万，用于设备更新或工艺研发。”
林默的手指轻轻划过规划图上的 “生产区”，那里标注着 “可容纳 20 家糕点企业入驻”，旁边还有条虚线指向 “原料仓储中心”。他抬头问：“王科长，政策这么好，咱们联盟需要承担什么责任？”
“主要是三个方面。” 王科长放下茶杯，语气认真起来，“第一，统一原料采购 —— 联盟牵头和供应商谈，把成员的需求集中起来，既能降成本，也能保证原料品质；第二，标准化生产指导 —— 你们得制定传统糕点的工艺标准，比如揉面力度、起酥层数这些，帮入驻的商家把好品质关；第三，带动周边中小商家 —— 园区会预留 5 个名额给没加入联盟的小铺子，由你们负责培训，帮他们提升手艺。”
林默没立刻回答，而是把规划图推给身边的人：“大家都看看，说说想法。”
周匠人凑得最近，手指在 “展示区” 上点了点：“这展示区是干啥用的？能让游客看咱们做糕不？”
“当然能。” 王科长笑着说，“展示区会建个开放式操作间，游客能看到老匠人做传统糕点的全过程，还能体验揉面、包馅，相当于个‘非遗体验馆’，能帮你们拉客流。”
吴奶奶也凑过来，手里还拿着刚做好的枣泥馅：“那标准化生产，会不会把咱们各家的特色都弄没了？我做枣泥糕喜欢多放两颗金丝小枣，周老弟做酥饼喜欢多叠两层酥，要是都按一个标准来，不就没区别了？”
“吴奶奶您放心，标准化不是统一口味，是统一品质底线。” 苏晚立刻解释，“比如咱们制定‘枣泥糕的枣肉含量不低于 30%’，您想放 40% 也可以；酥饼的起酥层数不低于 12 层，周师傅想叠 15 层也没问题。这样既能保证顾客吃到的都是合格的传统糕点，又不丢各家的特色。”
陈曦则盯着 “研发区” 的标注，眼睛亮了：“研发区里能放全自动生产线的测试设备不？我最近在查德国的糕团生产线资料，要是有专门的研发场地，就能更快做出适合咱们传统工艺的全自动设备。”
王科长点头：“研发区会配实验室和测试车间，你们需要什么设备，市里还能帮忙申请专项补贴，最高能覆盖 30% 的费用。”
接下来的两天，林默带着团队做了详细的收益测算。他把联盟 16 家成员的采购数据、生产数据都整理出来，摊在操作区的长桌上，苏晚、陈曦、李萌萌和几位老匠人都围在旁边。
“先算统一原料采购的收益。” 林默指着报表上的数字，“联盟现在每月采购面粉 5000 斤，各家单独买的话，均价是 8.5 元 \/ 斤；要是集中采购，我问了山东的面粉厂，5000 斤以上能给到 7.5 元 \/ 斤，每斤省 1 元，一个月就省 5000 元，一年就是 6 万元。还有桂花，咱们现在从徽省基地买，单独采购是 120 元 \/ 斤，集中采购能降到 105 元 \/ 斤，每月用 100 斤，一年能省 1.8 万元。算上糖、油这些，全年总共能省 50 万元左右，刚好覆盖园区一半的租金。”
“再看标准化生产的收益。” 苏晚补充道，“之前联盟成员的产品合格率平均是 88%，返工成本每月大概 2 万元；要是按统一标准生产，合格率能提到 95%，返工成本能降到每月 1.84 万元，一年能省 1.92 万元。而且品质稳定了，顾客复购率能提升，去年咱们的复购率是 35%，今年有望提到 45%，营收至少能涨 15%。”
李萌萌则算了政策补贴的账：“非遗产业补贴每年 20 万，能用来做工艺培训；研发补贴能覆盖全自动生产线 30% 的成本，要是生产线预算 300 万，就能省 90 万；还有每家 10 万的创业补贴，16 家就是 160 万，能用来更新设备或做电商推广。”
“投入方面，主要是园区的装修和设备搬迁。” 林默继续说，“生产区装修每平米 800 元，咱们用 4000 平米，就是 320 万；研发区的测试设备大概 100 万；还有展示区的体验设施 50 万，总共 470 万。但补贴能覆盖 160 万（创业补贴）+90 万（研发补贴）+20 万（非遗补贴）=270 万，实际投入只要 200 万。按咱们现在的营收增长速度，两年就能收回成本。”
测算完收益，团队开始规划未来三年的具体布局。产品端，苏晚牵头设计 “非遗礼盒系列”，礼盒里包含周匠人的酥饼、吴奶奶的枣泥糕、张建国的桂花糕，还有其他成员的特色糕点，每款糕点都配一张小卡片，写着对应的工艺故事和老匠人的照片。“礼盒定价 198 元，主打高端礼品市场，比如企业福利、节日送礼，预计上线后每月能卖 500 盒，营收近 10 万。” 苏晚拿着设计草图，眼里满是期待。
渠道端，李萌萌制定了详细的拓展计划：“今年先进驻上海的盒马、北京的物美、广州的永旺这 20 家大型商超，年底前再进驻 30 家，总共 50 家；文旅景区方面，已经和苏州园林、杭州西湖、黄山这 3 个景区谈好了，在游客中心设专柜，卖即食糕点和非遗礼盒；电商方面，除了淘宝、京东，还要入驻抖音电商和小红书，开通‘老匠人直播’，把电商销量占比从现在的 30% 提升到 40%。”
技术端，陈曦已经开始调研全自动生产线的技术细节。他把电脑屏幕转向大家，上面是德国某厂商的生产线视频：“这条生产线能实现从原料混合到成品包装的全流程自动化，但针对传统糕点的揉面、起酥环节还需要改造。我已经和厂商的技术团队发了邮件，他们愿意派工程师来和咱们对接，根据咱们的工艺需求做定制化调整。预计研发周期 18 个月，预算 300 万，投产后每条生产线每天能生产 1 万份糕点，是现在手工生产的 5 倍。”
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园区的潜力，林默还组织团队去松江文创园考察。车子刚拐进园区大门，就能看到成片的白墙黛瓦建筑，和晚香斋所在的老街区风格很像。王科长带着他们参观预留的场地：生产区的层高足够装全自动生产线，研发区的实验室已经预留了水电接口，展示区的开放式操作间能容纳 10 个操作台，最让大家兴奋的是国际交流中心 —— 里面有个能容纳 200 人的会议厅，还有个小型展厅，王科长说：“明年市里打算在这里举办‘国际传统糕点博览会’，邀请法国、日本、韩国的糕点匠人来交流，到时候你们老匠人联盟就是主办方之一。”
周匠人站在国际交流中心的展厅里，摸了摸墙上的展板框架，感慨道：“我这辈子做了四十年酥饼，没想到还能和外国匠人交流，要是我师傅还在，肯定能高兴得睡不着觉。”
吴奶奶也笑着说：“到时候我得做两笼枣泥糕，让外国朋友尝尝咱们中国的传统味道。”
考察回来后，林默组织联盟成员开了次全员大会，投票决定是否入驻园区。16 家成员全票通过，连之前最担心标准化的吴奶奶都举了手：“只要能让老手艺传得更远，我愿意试试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团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入驻事宜。苏晚牵头制定传统糕点的工艺标准，她把奶奶的笔记、周匠人的揉面经验、张建国的起酥技巧都整理出来，形成了《老匠人联盟传统糕点工艺标准（第一版）》，里面详细规定了每种糕点的原料配比、制作流程、品质要求，还附了老匠人示范的视频二维码。
陈曦则忙着和德国厂商对接全自动生产线的改造细节，他把联盟成员的工艺参数整理成文档，翻译成英文发给对方，还特意录制了老匠人揉面、起酥的视频，方便外国工程师理解传统工艺的精髓。“他们之前没接触过中国传统糕点的起酥工艺，对‘15 层酥皮’很好奇，还问能不能派工程师来现场学习。” 陈曦在团队会议上说，眼里满是自豪。
李萌萌则开始筹备 “非遗礼盒” 的上线，她在电商平台上发起了 “老匠人故事征集” 活动，邀请顾客分享和传统糕点有关的回忆，优秀的故事能印在礼盒的卡片上。活动上线一周就收到了 300 多条故事，有个上海顾客说：“小时候外婆总在元宵节做桂花糕，现在外婆不在了，看到你们的桂花糕，就想起外婆的味道。”
林默则忙着和原料供应商谈集中采购的合作，他带着联盟的工艺标准去见山东的面粉厂厂长：“我们要的不仅是低价，更是品质稳定 —— 每批面粉的蛋白质含量必须在 11%-12% 之间，灰分不超过 0.5%，符合咱们传统糕点的揉面需求。” 厂长看完标准，当场拍板：“你们这么专业，我放心，以后你们的面粉，我亲自盯着生产。”
盛夏来临的时候，老匠人联盟入驻产业园区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。晚香斋的操作区里，机械臂正在打包最后一批即食桂花糕，准备运往园区的新仓库；苏晚的办公桌上，放着刚印刷好的工艺标准手册；陈曦的电脑里，存着德国工程师发来的生产线改造方案；李萌萌的手机上，是 “非遗礼盒” 预售的订单数据 —— 上线三天就卖了 300 盒。
一天傍晚，林默独自坐在天井里，翻看着爷爷留下的手札。手札最后一页写着：“1998 年 5 月，晚香斋来了个外国游客，说喜欢咱们的桂花糕，要是能让更多外国人吃到就好了。” 林默想起王科长说的国际传统糕点博览会，想起陈曦对接的海外技术，突然觉得爷爷的愿望快要实现了。
苏晚端着杯冰镇槐花茶走过来，放在他面前：“在想什么呢？”
“在想爷爷当年的愿望。” 林默笑着说，“他肯定没想到，咱们不仅要把老手艺传到全国，还要传到国外去。”
陈曦也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份邮件：“德国厂商回复了，愿意派工程师来参加博览会，还想和咱们合作研发适合欧洲市场的传统糕点生产线。”
李萌萌蹦蹦跳跳地进来：“好消息！抖音官方邀请咱们参加‘非遗好物节’直播，到时候能让更多人看到咱们的园区和老匠人！”
夕阳透过老槐树的枝叶，洒在三人身上，槐花的香气混着桂花的甜香，飘得很远。林默看着身边充满活力的团队，看着墙上的园区规划图，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—— 未来，在产业园区的助力下，老匠人联盟会带着传统糕点手艺走向更广阔的世界，让更多人知道，中国的老味道，从来都不只是回忆，更是能在新时代里焕发生机的文化力量。
而国际交流中心的展厅里，已经开始筹备明年博览会的展区布局，陈曦在展板上贴了张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这里要放咱们的全自动生产线模型，旁边摆上老匠人手工做的糕点，让外国朋友看看，传统与科技能做得这么好。” 纸条的旁边，是周匠人画的一个小小的酥饼图案，画得歪歪扭扭，却满是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