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看那边,有灯亮着,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快。”带路的阿杰兴奋地指着村庄深处。
只见几盏幽幽的灯火在浓雾中摇曳,隐约还能听到喧闹的人声、杯盘交错声,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烤肉香气飘来。
“卧槽,真会玩啊!这氛围营造的,跟真的一样!”胖子吸了吸鼻子,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。
很多年轻人对灵异禁区的认知,还停留在和平时期的探险故事里,认为一切魑魅魍魉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噱头。
即便秩序联盟官网已经发布了一些清晰又真的的灵异事件处理视频,仍有人固执地认为那是资本的力量——
强大到可以让官方平台,帮忙为某部“根据真实事件改编”电影造势。
日益加剧的贫富差距,和网络上某些别有用心者带节奏的言论,更是加深了这种怀疑。
“来的人好多,我们也快过去吧!说不定能蹭点吃的!”小雯也兴奋起来,寒冷和恐惧暂时被好奇与饥饿压过。
四个年轻人不再犹豫,加快脚步向那片“热闹”走去。
“卧槽,你确定那些是人还是鬼吗,就往前跑!”眼镜男还是有些犹豫,但脚步却没停。
“肯定是人啊!你闻闻这香味,好像是在搞露天烧烤!我们过去蹭点!”
阿杰一马当先,说到吃的,四人的脚步更快,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,
也不管天黑路难辨,嘴里发出兴奋的怪叫:“呜呼!烧烤,我们来了!”
然而,就在他们踏过某条无形的界限,正式进入阴门村范围的瞬间,四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这里的冷,不仅仅是气温低,而是一种渗入骨髓、冻结灵魂的阴寒。
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,那点微弱的温热感反而更凸显了周围的酷寒。
“卧槽!这里好特么冷!老子脑子都要冻懵逼了!”胖子抱着胳膊,牙齿咯咯作响。
进村后,除了刺骨的寒冷,另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
之前听到的热闹人声,在他们踏入的刹那,突然消失了!万籁俱寂,只剩下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声。
而原本还在远处影影绰绰的“人影”,不知何时,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近前,将他们隐隐围住。
那些灯光的颜色也显得怪异,不是正常的暖黄或亮白,而是一种幽幽的、偏向青绿或惨白的色调,映得那些“人”的脸庞毫无血色,甚至泛着青灰。
他们穿的衣服样式古旧,颜色褪败,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戏服。
“这……这些人的品味真独特哈……”
小雯声音发颤,强笑着评价,“衣服都是做旧褪色款的……脸色也不太对,是不是为了氛围,化了……化了那种妆?”
他没敢说出“殓妆”两个字,为了沉浸式体验,这种妆都敢画?
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褂、满脸褶皱如同老树皮的老者,咧开嘴,露出稀疏发黑的牙齿,声音干涩地开口:
“好久没有来外人了……四位,看模样应该是大学生吧?怎么会想到来我们村?这地方,可是偏僻得很哦。”
四人被问懵了。不对啊?什么叫“我们村”?阴门村不是一个早已荒废、无人居住的诡异村庄吗?
怎么会有居民?难道……
这也是剧本的一环?现在的沉浸式体验都玩得这么真了吗?
“要不是哥懂点内幕,胆子大,说不准真被你们给吓到了。”阿杰心里嘀咕,强行镇定,对着镜头(虽然可能没信号)挤出一个笑容,
“我们……我们是来探险直播的,路过贵宝地,看到热闹,就过来看看。”
-地下,临时避难所。
“外面怎么突然安静了?是天亮了吗?”一个疑惑声音响起,按照以往的经验,不到天亮,外面的鬼哭狼嚎绝不会停止。
三人面面相觑,侧耳倾听,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反而更让人不安。
“不对!”王瑞峰突然低呼,声音带着惊恐,“刚刚,刚刚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!这……这说话的人是谁?!”
借着从缝隙透下的一丝微光,他们骇然发现,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、半透明的人影,正对着他们咧嘴怪笑,那笑容僵硬而诡异。
三人瞬间如同触电般弹起,背靠背紧贴在一起,指着那多出来的“人”,
张远桥厉声喝道:“你是什么野鬼!赶紧滚出去!
我们三个修士可不怕你一个鬼!”
“桀桀桀……”那鬼影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,“被发现了呢……一点意思都没有。
村里来活人了,要办喜事,我要出去帮忙咯……”说完,它如同青烟般,穿透了土层,消失不见。
地洞里,三人冷汗涔涔。
“它们一直在耍我们!”鲁智达声音发苦,一股生无可恋的颓丧感涌上心头。
为什么这些鬼不直接杀了他们?是猫捉老鼠的游戏,还是有什么更深的算计?
“有活人进来了!听刚才那鬼说的!”王瑞峰猛地站起,脸上带着焦急,“会不会是联盟派来找我们的人?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害了!出去看看!”
不等张远桥和鲁智达回应,王瑞峰已经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。
张远桥和鲁智达对视一眼,一咬牙,也跟了上去。无论如何,不能坐以待毙,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!
地上,阴门村。
三人钻出地面,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原本破败死寂的村庄,此刻竟然张灯结彩!虽然那些灯笼是褪色的暗红,绸缎也显得陈旧,但确确实实透着一股“喜庆”的气氛。
只是这喜庆,浸染在浓重的阴森鬼气之中,显得格外诡异。
更令人心惊的是,周围的景物似乎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,变得“鲜活”起来,残破的墙壁变得平整,剥落的漆色变得鲜活,仿佛时光倒流,回到了村庄某个“热闹”的过去。
“这是……要结婚?”鲁智达喃喃道,眼前这鬼村办喜事的阵仗,他闻所未闻。
“来者是客,来者是客!三位这边请!”一个穿着不合身、仿佛偷来的绸缎长衫、尖嘴猴腮的“人”,点头哈腰地笑着,将三人引向村里一处较大的院子。
那院子竟是一栋三层小别墅的格局,虽然风格老旧,但在此地显得颇为“气派”,办一场村席绰绰有余。
“小……”张远桥刚想询问情况,习惯性地想称呼“小鬼”,那管家模样的鬼物立刻抬起头,恶狠狠地盯着他,眼神怨毒,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。
张远桥心里一凛,意识到在这种环境下,触怒对方极为不智,立刻改口:“……刘管家?”他记得刚才这鬼物被其他鬼物这么称呼。
刘管家脸上重新堆起虚假的笑容,搓着手:“三位贵客,今日我家小姐大喜,不知可有什么喜钱要随个礼,讨个吉利?”
三人面面相觑,心里骂娘。
被迫参加鬼宴已经够倒霉了,居然还要随礼?真是活见鬼了(字面意思)!
他们摸索了半天,好不容易凑出一百多块皱巴巴的现金联盟币,递了过去。
刘管家瞥了一眼,似乎有些不满意,但还是收下了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三位,请入席吧。”
三人被安排在一张长条凳上坐下。这才发现,旁边已经坐了三个面色苍白、强装镇定的年轻人,正是小雯、胖子和眼镜男(阿杰不在其中)。
胖子看到张远桥三人身上略显破损但样式统一的制服,眼睛一亮,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,压低声音问:“兄弟,你们这身行头可以啊!从哪里弄的?跟秩序联盟官网图片里那些修士穿的道袍,简直一模一样!你们是请来的演员吗?演得真像!”
张远桥三人这才明白,那第四个年轻人(阿杰)恐怕就是被之前说要找男人的那个“女鬼”看上了,被拉去“梳妆打扮”,待会儿要拜天地,结阴婚!
而眼前这三个傻小子,直到现在,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沉浸式角色扮演派对,甚至可能还在幻想正在进行全网直播,可这里没网啊。
“对哦!直播!”胖子突然想起,赶紧掏出手机,“他们能直播,我们也能开!蹭点热度,喝点汤……”
然而,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“无信号”。
“卧槽!屏蔽信号?玩得这么保密吗?”胖子嘟囔着,不甘心地切换到相机模式,“那我拍视频总可以吧!”
可当他透过手机屏幕看向四周时,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屏幕上,那些原本看起来只是陈旧的红绸,仿佛变成了流动的、暗红色的粘稠液体;
那些“宾客”的脸,在屏幕里扭曲变形,散发出惨绿或幽蓝的诡异荧光,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模样!
他手一抖,差点把手机扔出去。
我靠,磁场干扰?要不要这么邪性,该不会真是鬼吧?
“外面不是已经被联盟封禁了吗?你们三个是怎么进来的!”
张远桥深吸一口气,拿出秩序联盟执法人员的威严态度,沉声询问。
他心中又气又急,这些年轻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!
“联盟的通告都不看吗?现在灵气复苏,鬼物横行!夜晚还敢来这种荒郊野外,更是闯进明确标记的禁区!你们不要命了是吧?!”
鲁智达也忍不住低吼,“说!你爸妈是谁?哪个学校的?叫什么名字!”
三个大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镇住了。
即便心里觉得莫名其妙,年轻人的叛逆心想顶两句,但对方身上那来自生命磁场强度的压制、不怒自威的气势,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睛,盯得他们浑身不自在,如同被猛兽凝视。
“那个,道爷,其实我们来四个人,”娇弱小文试图转移注意力,干笑着指了指周围,“你看,这不都是人吗?这么多人,热热闹闹的,能有什么危险……
另一个人已经被他们的负责人叫去了。”
“哼!人?”鲁智达气极反笑,从随身携带的、画着简易符箓的布袋里,掏出一个50毫升的透明喷瓶,里面装着清澈的液体,
“你们怕是被鬼迷了心窍!给老子看清楚!”
他不由分说,对着三个大学生的眼睛各喷了一下那液体——这是用柳叶、牛眼泪和少量朱砂配置的简易“天眼液”,对低阶鬼物的幻象有一定破除效果。
三个年轻人只觉得眼睛一阵冰凉,忍不住揉了揉。
再次睁开眼时,刚才所见到的“热闹宴席”、“鲜美食物”、“正常宾客”全都消失了!
取而代之的是地狱般的景象:长桌上摆着的所谓“美食”,是蠕动的虫尸、枯黑发臭的骨头、沾满泥水的腐烂树叶!
他们刚才垂涎欲滴的“烤乳猪”,根本就是一块粗糙不堪、用湿泥巴胡乱捏成的土块!
而周围的“宾客”,更是原形毕露——有的脸色青紫肿胀,有的浑身滴水皮肤泡得发白,有的半边脑袋塌陷,有的拖着肠子在地上爬行……各有各的恐怖鬼相!
“呕——!”胖子第一个忍不住,弯腰干呕起来。
“鬼……鬼啊!!”眼镜男尖叫一声,裤裆瞬间湿了一片。
小雯双腿发软,已经湿了,脸色惨白如纸,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突然想起被拉走的室友阿杰,“卧槽!得哥要寄!”阿杰发过朋友圈,[有舍才有得],被调侃得哥。
在极度的恐惧下,三人结结巴巴地将他们如何溜进来、如何看到灯光、如何以为是在搞活动等经过,断断续续地交代清楚了。
这时,刘管家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桌的异样,带着两个面目狰狞、身材高大的“家丁”走了过来,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,眼神却冰冷如刀:
“几位客人,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,吃好喝好最重要,不要闹事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带着赤裸裸的威胁,“若是破坏了良辰吉时……嘿嘿,你们就得上桌——
成为桌上的一道菜!”
张远桥、鲁智达、王瑞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实在是忍无可忍了!
他们好歹是秩序联盟登记在册的炼气期修士,竟然被几只明显刚炼气不久、灵智不高的小鬼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威胁、戏弄!
“动手!”张远桥低喝一声。
三人早有默契,同时暴起!炼气期修士的速度和力量远超常人,更别说这些低阶鬼物。
只见符光一闪(王瑞峰甩出了一张驱邪符),拳风呼啸(鲁智达砂锅大的拳头覆盖着微薄灵气砸向一个家丁),张远桥则并指如剑,直点刘管家的眉心(灵力透指而出)!
“嗷——!”
“呃啊!”
三声凄厉的鬼嚎几乎同时响起。刘管家和两个家丁被打得鬼体震荡,黑气四溢,瞬间被打回原形——变成了三个模糊扭曲、散发着黑烟的虚弱鬼影,瘫在地上瑟瑟发抖,再也维持不住人形。
这一举动,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!(好像会更加沸腾吧?)
整个“热闹”的鬼宴现场,瞬间死寂!
所有正在“谈笑风生”、“大快朵颐”的鬼物,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,数百双空洞、怨毒、贪婪的眼睛,如同探照灯一般,直勾勾地聚焦在张远桥等六人身上!
空气中弥漫的阴冷煞气骤然提升了数倍,几乎凝成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你们,很,不,礼,貌!”
一个冰冷、缥缈,却又带着无尽怨愤的女声,从别墅屋里传来。
伴随着声音,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飞而至,悬浮在宴席上空。
忽而变得娇俏起来!
“居然大闹人家婚礼,是要抢亲吗?”
正是今晚的“新娘”。她穿着一身繁复的古代嫁衣,红得刺眼,头戴华丽的金色红花冠,珠帘垂落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能看到尖俏的下巴和鲜红如血的嘴唇。
她周身散发着远比在场其他鬼物强大、精纯的阴气,让张远桥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见宴会这小块区域狼藉,新娘情绪又变了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极度的不满:“这是我的大喜之日!我并不想杀人!”她话锋一转,阴森刺骨,“但是我有办法,让你们生不如死!”
她伸出一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,指向张远桥等人,一字一顿地命令道:
“道歉!必须给我道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