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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章 重阳惊雷

民国九年除夕夜的洪洞县城,像是被老天爷撒了把糖霜的红糕。范家宅院的朱漆大门上,范槐青亲手贴的春联还带着墨香,“槐下生根荣祖业,汾边聚族振家声”的鎏金大字在雪光里闪着暖光。门楣上挂着的走马灯转得正欢,灯笼罩上“五谷丰登”“阖家团圆”的彩绘,把路过的孩童引得挪不动脚。

正厅里的三桌宴席早已摆妥,范福廷穿着件藏青暗纹的绸缎棉袍,坐在上首太师椅上,手里的玉扳指被摩挲得温润透亮,旁边坐着同样穿着一身新棉袍的范福安,一脸笑容的看着满室的儿孙们。下手坐着满屋子的族人——范庆浩新做的马褂袖口还卷着,范庆复的长衫上沾着学堂的粉笔灰,范庆隆的药箱就放在脚边,女人们怀里的孩子们都穿着虎头鞋,四岁的范槐礼瞪着大眼睛看着满桌的好吃的,鞋底在青砖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——看到这里,两位老人对视一眼,都感觉眼眶突然一热,范福廷赶紧端起茶杯抿了口,掩饰住眼角的湿意。

“都动筷子吧!”范福廷放下茶杯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,“今年这桌饭,来得不容易啊。”长案上的铜香炉里,三炷线香烧得正旺,青烟缠上祖宗牌位时打了个旋,仿佛列祖列宗也在颔首微笑。九天圣母的神龛前,供着范庆浩妻子蒸的黄米糕,枣泥馅从裂开的糕体里流出来,甜香混着檀香,在空气里酿出醉人的暖意。

范庆浩提着酒壶给长辈斟酒,藏青色马褂的前襟沾着酒渍。“叔,尝尝这汾酒,是太谷老字号的,窖藏了十年。”他给范福廷和范福安满上,又转向范庆隆,“庆隆哥,您这药铺的生意,我托人在太原府给您寻了个坐堂的差事,开春您去看看?”范庆隆笑着摆手:“我这把老骨头,守着洪洞就好,倒是你那商号,听说太谷的乔家都想跟你合伙?”

“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范庆浩哈哈一笑,给范槐青使了个眼色。二十三岁的范槐青赶紧端起盘子,把刚出锅的油糕分给孩子们。范槐戎捧着油糕,烫得直搓手,却舍不得放下——这油糕里掺了范庆浩特意买的宁夏滩枣,甜得能把舌头化掉。范槐礼则举着糕跑到范槐秀面前,非要喂给姐姐吃,逗得众人直笑。

范庆复坐在窗边,手里的《新青年》被翻得卷了角。他望着院里飘落的雪花,突然说:“北平的学生都在演新戏了,说要打倒旧礼教。”范庆玄正带着范槐肃给神龛和祖宗牌位添香,闻言回头道:“新的旧的,能让族人活下去的才是好的。”他指尖拂过牌位上一连串泛黄的字,木纹里还留着岁月的沉香。

初三这天,范庆浩踩着残雪去了电报局。给兰州范庆歆的电文写了三稿才定稿,字里行间都是牵挂:“洪洞冬有煤夏有粮,渠水通到地头,目前一切安好。海原地震,影响甚广,你们在兰州如何,若有需要,开春我派马车接你们。”给福建范福康的则简洁些,只说“族人回晋,洪洞初定,洪槐商号,在晋重开,商号盈利,宅院宽敞,一切顺利,您可安好,盼告平安”。电报员敲发电键时,他在旁边买了串冰糖葫芦,想着回去给小孩子们解馋。

初七傍晚,电报局的伙计顶着寒风跑来送信。兰州的电报是范庆歆丈夫发出来的,抄写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:“海原地震波及甚广,政府不顾救灾,只顾敛财打仗,难民如海如山,兰地城墙塌了半段,死人堆在城门洞。我老家有鲁土司派兵守着,十二连城还算安稳,已经全家搬至连城,这里暂安稳,粮够吃,一切算好,勿念。”福建的电报是范庆岁发来的,说“父年岁已高,自母去后,喘疾加重,赖西洋药吊着,我与庆年一政一商,庆年外贸生意还算安稳,槐承、槐续、槐泽、槐芳皆聪颖好学,学业小有成就,生活一切都好,盼安”。

范福廷把两封电报铺在桌上,借着油灯细看。范庆玄注意到,他捏着电报的手在发抖,指节泛白。“庆歆在十二连城,有鲁土司在,该是安稳的。”范福安喃喃道,“福康哥那病……唉……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,时间过得真快啊……就不知在庆年做外贸有没有再得到过福泰一家的消息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把电报折成方块,塞进贴身的口袋,“都是命啊。”

过完年后,范庆浩在商会的运作支持下,安排女儿范槐秀带着范庆林的三个孩子的范槐肃、范槐戎、范槐雪以及宋狗宝去了阎锡山提倡的官办学堂,学费免费,不仅教导经书子集,还教导数学物理等知识。家人们算是都基本安定,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起来了。

然而开春后,北方几省的旱情越来越重。范庆浩去太谷进货时,亲眼看见流民扒火车,有的人从车顶掉下来,被车轮碾得血肉模糊。“阎锡山下了令,晋北的关卡都架起了机枪,不让河北的流民进来。”他回来后对范福廷说,“咱洪洞的渠水还算够用,麦收能有七成,该能撑过去。”

范庆复却带回更惊人的消息:“陕西的饥民开始抢粮了,听说有个县的粮仓被烧了,县长都被打死了。”他把学堂教员偷偷塞给他的传单拍在桌上,上面印着“打倒军阀,均分粮食”的黑体字,油墨味还很新鲜。范庆玄把传单揉成纸团:“大争之世,军阀混战,国势衰微,民生凋零,这也是历史的进程,无法避免的一环。但是,这种东西你尽量少碰,招来兵丁,咱这一院子人都得遭殃,兰州督捕局的教训你别忘了,再说你也三十多的人了,什么时候可以安安稳稳的,找个稳定的营生,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。”

入夏后,天就像被谁捅破了个窟窿,毒辣的太阳晒得地裂出半尺宽的缝。山西的水渠虽能引水,却也架不住连日无雨,范庆林种的棉花蔫了一半。范庆浩让人把商号的粮食按人头分,每户每月两斗米,“省着吃,够吃到秋收。”他自己则带着伙计去山里找水源,在石缝里发现股细流,愣是挖了条渠引到村里。

这年的地震比去年更频繁。甘肃灵州地震那天,洪洞也晃了晃,范家地窖里的咸菜坛子倒了好几个;平罗地震时,商号的货架塌了,压坏了两匹绸缎。范庆隆的药铺里,治外伤的草药卖得最快,有次来了个从固原逃来的货郎,说那边的山都塌了,整村的人被埋在底下,说得女人们直掉泪。

军阀混战的消息也不断传来。直皖开战时,阎锡山调兵守娘子关,城里的壮丁都被拉去修工事;湘鄂打仗时,山西的盐价涨了三倍,范庆浩托人从运城运盐,路上被溃兵抢了一半。“这世道,生意越来越难做了。”他对着账本叹气时,范庆玄正在院里打坐,石榴树的叶子被晒得卷了边,他指尖的三枚铜钱却在阳光下泛着青光。

民国十年九月初九,重阳节。洪洞难得放了晴,秋阳暖得像春日。范福廷和范庆玄刚送走景大启——那位编《洪洞古槐树志》的老秀才,临走时还捧着范庆玄画的槐树图,说要刻在石碑上。“景先生说,这棵树是活的史书。”范福廷坐在石凳上,范庆隆给他泡的菊花茶里放了颗蜜枣,甜丝丝的。

“史书也会翻页。”范庆玄望着远处的槐树,树冠在风中轻轻摇曳,像在点头。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月白长衫,是妻子吴淑玲亲手给做的,针脚细密。

傍晚时分,族人陆续归来。范庆浩的马车上装着刚买的重阳糕,上面撒着芝麻和青红丝;范槐青从地里摘了筐脆枣,个个红得像玛瑙;小李的小舅子们扛着只野兔子,是在子午岭打的,皮毛油光水滑。女人们在厨房忙碌,剁肉馅的声音、蒸馒头的热气、孩子们的笑闹声,把院子填得满满当当。

正厅的八仙桌刚摆上碗筷,突然“轰隆”一声巨响!那雷声来得蹊跷,明明晴空万里,连朵云都没有,却像有巨锤砸在头顶,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,正厅的匾额晃了晃,差点掉下来。

“啥响?”范庆玄还不满八岁的儿子范槐明吓得钻进母亲吴淑玲的怀里,手里的枣掉在地上。话音未落,脚下的青砖突然剧烈晃动起来!范庆浩下意识地扑过去扶住范福廷,却被晃得差点摔倒。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摔了一地,祖宗牌位在神龛里摇晃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像是要从木架上跳下来。

“快到院里去!”范庆玄大吼一声,一把搂起四岁的范槐礼,然后扶住范福安,推开正厅的门。众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,站在院子中央才发现,整个洪洞县城都在摇晃,远处的房屋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,城墙的垛口塌了好几处,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。

“看天上!”宋狗宝突然指着东方,声音抖得像筛糠。众人抬头望去,只见碧蓝的天空中,不知何时滚来几团墨黑的乌云,乌云里裹着紫色的闪电,像一条条活蛇在扭动,却没有半滴雨落下。更诡异的是,那团乌云正慢慢往大槐树的方向移动,速度快得惊人。

“那是啥?”老马揉了揉眼睛,他走南闯北一辈子,从没见过这种天象。话音刚落,远处的大槐树顶上,突然冒出几团青紫色的火球!那些火球有笆斗大小,围着树冠打转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像是烧红的烙铁浸在水里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,还夹杂着淡淡的杏仁香,闻得人头晕目眩。

范庆林的妻子抱着孩子,吓得浑身发抖:“是妖物吗?”范庆玄却死死盯着那些火球,眉心的青光越来越亮:“应该不是,这是要化形啊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
“轰隆——!”

又一声惊雷炸响,比刚才的更响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紧接着,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雷柱从乌云中劈下,像天神的巨斧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直直砍向大槐树的树冠!

“不要!”范庆浩失声惊呼,想要冲过去,却被大地的摇晃绊了个趔趄。他眼睁睁看着雷柱击中槐树,树冠瞬间燃起熊熊大火——那火竟是诡异的紫色,火苗蹿起三丈多高,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紫金色!

紫色的火焰越烧越旺,却不见槐树倒下。众人惊奇地发现,那些火焰像是有生命似的,顺着枝桠往下蔓延,所过之处,翠绿的树皮竟慢慢变得焦黑!原本被旱灾折磨得有些枯黄的树叶,在火焰中开始收缩、暗沉,像是被抽去了生命。

“那是……新芽?”范槐青指着树干,只见火焰烧过的地方,焦黑中开始冒出点点嫩绿,原本庞杂的树枝,逐渐收缩,转眼间就缩成了半尺长的唯一一支新枝,然后又开始继续往树干处收缩。空气中的一股奇异的香味来越浓,闻着让人神清气爽,连范庆隆的咳嗽声都轻了许多。

范福廷瘫坐在地上,手里的拐杖掉在一旁,喃喃道:“这大槐树见证了咱们范家的迁徙和兴衰……按照上次九天圣母的指引,咱们回到这里,主要是为了取这棵大槐树上的玄木,为圣母娘娘塑像……如今怎么突然这个情况啊……”他突然老泪纵横。

大地还在微微震颤,紫色的火焰却渐渐收敛,最后凝聚在树顶,化作一颗巨大的紫珠,闪着温润的光,又猛地一下融入了焦黑中泛着点点绿意的树干之中。范庆玄站在院中,望着那棵仿佛化茧了的的古槐,指尖的三枚铜钱突然落地,各自转动显示出正反面的卦象。他瞩目一看,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看不见的微笑,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而是阶段性的开始。

地窖里传来孩子们的哭声,女人们在安抚他们。范庆浩扶起范福廷,范庆复捡起地上的拐杖,范槐青则跑去把地窖里的人都叫出来。当众人再次望向大槐树时,只见成群的鸟儿绕着那个漆黑的树干盘旋,树干静静矗立不动,偶尔从树皮下泛出点点绿光。

“该吃饭了。”范庆玄笑着说,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,“重阳糕该凉了。”

众人各自疑惑,却又情不自禁的跟着范庆玄往正厅走去。这个重阳夜发生的事,会成为新的传说,像那棵历经风雨的大槐树一样,在岁月里扎下深根,经历过一场场风风雨雨,终究会涅盘重生。而远处的大槐树树干,此时外表上看去静默的可怕,但是内部却发生着一场紧张的涅盘,像是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,也预示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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