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老火葬场之约,仅剩一天。连日来,我一边通过苏晚晴查阅更多关于邪修、养器以及老火葬场地方志的资料,一边反复推演可能遇到的情况。独闯龙潭的风险太大,“黑煞上师”绝非马文博之流可比,我需要一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,一双能在背后守护的手。
但合适的伙伴,可遇不可求。直到今天下午,一个意外的插曲,让我看到了第一缕契机。
下午 15:00 市中心商业街
宥乔休班,拉我出来购置冬装。从人潮涌动的商场出来,我们提着大包小包,准备去停车场取车。就在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步行街时,异变突生!
一个戴着鸭舌帽、身形瘦削的男人猛地从斜刺里冲出,目标明确,一把抓向宥乔挎在肩上的皮包!动作快得惊人,绝非普通毛贼!
“啊!”宥乔惊叫一声,下意识地抓紧包带。
我反应极快,几乎在对方动手的瞬间,已踏前一步,左手格开他抓向皮包的手,右手并指如剑,蕴着一丝微不可察的“炁”,直点他手臂麻筋!这一下若是点实,能让他整条胳膊瞬间酸软无力。
然而,那瘦削男人似乎早有预料,手腕一翻,如同泥鳅般滑溜,竟避开了我这一指,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掏向我的腰间!目标竟是我随身携带、装着重要法器的小布袋!
是冲我来的! 而且身手极为了得,绝非普通抢匪!
我心念电转,体内“炁”瞬间流转,身形微侧,避开他这一掏,同时一记简洁凌厉的侧踢,直奔其膝关节!这一脚速度与力量兼备,足以让常人倒地不起。
那男人却如同未卜先知,一个矮身旋步,再次险之又险地避开,动作灵活得不似人类!他抬起头,鸭舌帽下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,带着一丝试探和……兴奋?
就在我准备动用更厉害手段将其拿下时,一个清冷的女声突兀地在一旁响起:
“够了,阿劲,试探到此为止。”
随着话音,一个穿着米白色长款风衣、身姿高挑曼妙的女子,从街角的阴影处缓步走出。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,容颜极美,却带着一种疏离尘世的清冷,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,瞳孔深处仿佛蕴着一抹流转的、极淡的琥珀色光泽。
被她称为“阿劲”的瘦削男人闻言,立刻收势后退,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般站到她身后,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充满警惕,但已没了之前的攻击性。
我心中警铃大作,这两人绝非普通人!那女子身上气息幽深,我竟一时看不透深浅。而那个“阿劲”,身手矫健至极,对危机的预判能力超乎寻常。
“你们是谁?”我将宥乔护在身后,体内大印微微震动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宥乔紧紧抓着我的胳膊,脸色发白,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。
风衣女子目光平静地扫过我,最后落在我脸上,朱唇轻启,声音依旧清冷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:“谢柏良,谢师傅?最近名声很响。我叫胡瑶。”她指了指身后的瘦削男子,“他是阿劲。”
她顿了顿,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你身上有刚被‘掠夺’过的生机残留,虽然很淡,还混杂着一丝……令人不快的医院消毒水味道。看来,康宁医院的事,是你解决的?”
我心中巨震!她竟然能一眼看出我身上残留的、与“万灵血阵”接触过的痕迹!这份眼力和灵觉,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人!
“是又如何?”我没有否认,但警惕丝毫不减。来意不明,是敌是友尚未可知。
胡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没有的弧度:“不必紧张,我们对你没有恶意。恰恰相反,我们或许……可以合作。”
她目光扫过四周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换个地方?”
我沉吟片刻,感受着对方似乎确实没有敌意,而且那个阿劲的身手和胡瑶深不可测的气息,也让我心生忌惮,硬碰硬并非上策。
“好。”我点头,握紧了宥乔的手,“跟我来。”
下午 16:30 一家僻静的茶室包间
宥乔的情绪稍稍平复,但依旧紧紧挨着我。胡瑶和阿劲坐在对面。
“直说吧,胡小姐,找我何事?”我开门见山。
胡瑶端起茶杯,优雅地抿了一口,动作自然流畅,仿佛天生就该如此。“我们关注你有一段时间了。从你解决电解铝厂的‘秽迹’,到茶楼破‘窃运钉’,再到康宁医院……你的成长速度,令人惊讶。”
她放下茶杯,目光锐利起来:“我们知道‘黑煞’的存在,也知道他的‘万灵血阵’。甚至,我们追踪他比他布设这个阵法的时间更早。”
“你们和他有仇?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胡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“他,以及他背后的组织,所图甚大,行事毫无底线,是我们必须清除的目标。你破了他的阵,抓了他的人,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。以‘黑煞’睚眦必报的性格,绝不会放过你。明天的老火葬场之约,是个机会,也是个巨大的陷阱。”
我沉默着,消化着她的话。看来,我无意中卷入了一场更深层次的争斗。
“为什么找我合作?”
“因为你的能力,尤其是你身上那件……‘东西’。”胡瑶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我的胸口,“它对‘黑煞’修炼的邪功有极强的克制作用。而我们,拥有你所欠缺的经验、情报,以及……”她看了一眼身旁如同磐石般的阿劲,“应对各种局面的武力。”
阿劲适时地开口,声音沙哑低沉:“老火葬场那边,地形复杂,废弃多年,里面藏着什么,谁也不知道。一个人去,九死一生。”
他的话很直白,却点出了我最担心的问题。
“我能得到什么?”我问。
“活下去的机会、彻底解决‘黑煞’这个威胁的机会,以及……”胡瑶身体微微前倾,声音带着一丝诱惑,“或许,还能找到你一直在寻找的,关于你爷爷那方大印,以及……更古老秘密的线索。”
她最后一句话,像一把钥匙,猛地撞开了我心中的某扇门!爷爷的传承,大印的来历,一直是我心底最深的谜团!
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眼前这对神秘而强大的组合。风险与机遇并存。与他们合作,无疑是与虎谋皮,但独自面对“黑煞”及其可能存在的同党,胜算渺茫。
“合作可以。”我最终做出决定,目光坚定地看着胡瑶,“但我有几个条件,第一,确保我妻子宥乔的绝对安全。第二,行动以我为主,关于‘黑煞’和其背后组织的情报,必须共享。第三,不得对我及我身边的人,有任何隐瞒和不利之举。”
胡瑶看着我,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神色。“可以。你的条件,很合理。”她伸出手,“那么,合作愉快,谢师傅。”
我伸手与她轻轻一握,触手温润,却感受到其下蕴含的、如同深渊般的力量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
走出茶室,天色已晚。宥乔忧心忡忡地看着我:“柏良,他们……”
“暂时是盟友。”我握紧她的手,望向华灯初上的城市,“走吧,我们先回家。明天,还有一场硬仗要打。”
新的伙伴,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。明夜的老火葬场,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战场。而潜藏在水下的巨大冰山,也终于显露出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