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得的轮休日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带来一丝初冬的暖意。我和宥乔正享受着慵懒的早晨,计划着去市区逛逛,看看家具。自从解决了四川那档子事,我们格外珍惜这种触手可及的平淡与温馨。
“叮咚——”门铃声打破了宁静。
宥乔跑去开门,门外传来她略显惊讶的声音:“张姐?您怎么来了?快请进。”
来的正是宥乔在电厂质检科的同事,张姐。她四十岁出头,平时是个爽利人,但此刻却一脸愁容,眼袋深重,眼神里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惶然。她手里还提着一袋刚买的时令水果。
“宥乔,不好意思,休息日来打扰你们。”张姐的声音有些沙哑,她急忙进屋,目光有些局促地扫过我。
“张姐,您也太客气了,快坐。”我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。
寒暄了几句后,张姐捧着水杯,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,终于切入了正题,语气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:“那个……宥乔,小谢……我……我这次来,是有件事,想……想麻烦一下小谢。”
我和宥乔对视一眼,都有些疑惑,工作上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。
“张姐,您别着急,慢慢说,什么事?”宥乔柔声问道。
张姐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:“是我家里的事……我婆婆,上个月中旬走的,走的很安详。我们按老规矩办了后事。可是自从‘头七’之后,家里就……就不太对劲了。”
她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先是家里养的绿萝,没几天就全黄了。然后是我那上小学的儿子,最近老是半夜惊醒,说梦见奶奶坐在他床边哭。我和老公这几天也是连续失眠,说总觉得家里有股穿堂风,冷飕飕的,可门窗都关严实了……我昨晚起夜,好像……好像也听到客厅有叹气声……”
她越说脸色越白,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:“我们都快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。去医院看了,也说没事。后来,我们找了个先生看了一下,他说是……是老人走得有牵挂,‘回煞’没回好,魂儿还没安心走,所以家里不安宁。可他做的法事,好像……好像也没什么用。”
说到这里,她抬起头,目光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我,又看看宥乔,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:“宥乔,我……我也是没办法了。前两天在班上,我看你气色也不好,关心了你两句,你说你对象……小谢他,他家里以前懂这些老传统,挺有讲究的。我就……我就想着,能不能请小谢帮我去看看?哪怕……哪怕就是去看看风水,给点建议也行……”
原来如此。
我看向宥乔,她对我露出一个略带歉意又有些无奈的表情。前几天她确实因为担心老陈的事没睡好,被细心的张姐看出并关心,她大概是为了解释,便含糊地提了一句我“懂点老传统”,没想到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这是第一次,有“外人”因为这种事找上门来。这意味着,我和宥乔试图维持的“平凡生活”,已经因为我的“不平凡”,被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我看着张姐充满期盼又惶恐的眼神,又看了看身旁轻轻握住我手的宥乔。她指尖传来一丝凉意,但眼神里是支持。
沉默了几秒,我点了点头,语气平和:“张姐,您别太担心。这些事,有时候是心理作用,有时候也可能是一些环境或者……气场的小问题。这样吧,我下午跟您去家里看看,不一定能解决,但尽量帮您找找原因。”
“太好了!谢谢你,小谢!真的太感谢了!”张姐几乎是喜极而泣,连连道谢。
送走千恩万谢的张姐,关上门,宥乔靠过来,轻声问:“柏良,没问题吗?会不会有危险?”
我揽住她的肩膀,笑了笑:“应该只是小事,安魂定宅而已,比厂里那个简单多了。放心。”
话虽如此,但我知道,这扇“求助之门”一旦打开,未来的生活,恐怕再也无法像我们期望的那样,彻底回归“平凡”了。
下午 14:30 我们来到张姐家,张姐家在一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小区里。房子格局方正,采光也不错,但一进门,我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、阴湿沉闷的气息盘旋在屋内,尤其是在客厅和老人生前住过的房间。
这不是厉鬼凶煞,而是一种浓郁的、化不开的悲伤与执念,混杂着香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衰老躯体的腐朽气息。正是这股残留的“念”,影响了家里的生气,让植物枯萎,让敏感的孩子做噩梦。
我假装随意地看着房间布局,暗中掐诀感知,确认了问题所在。随后,我让张姐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物品:一碗清水,三支新的线香。
在老人曾经的卧室,我以清水洒净,口中默诵安魂咒语,引导那残留的、迷茫的悲伤执念散去。随后,我在客厅的特定方位,点燃线香,以其烟气调和屋内紊乱的气场。
整个过程并不复杂,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场面。随着我的行动,屋内那股阴湿沉闷的气息,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,渐渐消融,空气都仿佛变得轻盈通透起来。
张姐虽然看不见气场变化,但她明显感觉浑身一轻,那股萦绕不散的寒意消失了。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硬是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我手里。
“小谢,你真是神了!这点心意你一定收下,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!”
推辞不过,我最终收下了红包。这不仅仅是一笔钱,更像是我凭此道获得的第一份正式“认可”。
晚上回到家中,宥乔看着我放在桌上的红包,神情有些复杂。
“柏良,张姐下午在同事小群里,把你夸得像活神仙一样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我既为你骄傲,又有点害怕。以后……找你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?我们想要的平静日子……”
我握住她的手,打断了她的话:“宥乔,能力越大,责任或许也越大。但无论外面如何,我们的家,永远是我们最需要守护的平静港湾。出名未必是好事,但能用这身本事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,同时改善我们的生活,未必是坏事。我会小心分寸的。”
她靠在我怀里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看着窗外的夜色,我知道,“谢师傅”这个名字,或许将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流传。而老陈车间里的诡迹,与这墙外世界的求助,如同两条开始交织的线,正将我的生活引向一个全新的、未知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