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 8:30 铝业集团电解铝厂
年味尚未完全散去,厂区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沉闷。巨大的电解槽轰鸣着,散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低频噪音和灼热气息。曾经习以为常的工作环境,如今以“法眼”观之,却能看见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无处不在的、带着金属锋锐感的紊乱气场,正是“铝煞”的微观体现。
走进车间办公室,周厂长正端着保温杯,看着生产报表,眉头紧锁。见到我,他脸上立刻堆起复杂的笑容,有敬畏,有疏离,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。
“谢师傅,过年好!您看这刚开工,您就来了……”他搓着手,语气带着试探。
我没有寒暄,直接将辞职信放在他桌上。“周厂长,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。这是我的辞职报告,个人原因,请批准。”
周厂长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,随即变得有些慌乱:“辞……辞职?谢师傅,您这是……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?待遇问题?岗位问题?咱们都好商量!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您也知道,厂里……厂里最近不太平,还得仰仗您……”
我摇了摇头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:“与工作和待遇无关,是我个人的规划。厂里的问题,根源不在表面,我上次处理的也只是冰山一角。后续……你们最好提请集团高层,从更宏观的层面,或许是从原料产地或整体环境评估入手,进行系统排查。”
我暗示了“熔金峪”的方向,但他显然听不懂,只是面露绝望。他再三挽留,见我去意已决,最终只能苦着脸,颤抖着手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,嘴里喃喃道:“这可怎么好……这可怎么好……”
离开车间时,我能感觉到背后许多工人复杂的目光。有好奇,有不解,或许也有一丝对他们自身所处环境的隐忧。
上午 11:00 铝业集团总部大楼·电厂办公区
在楼下等了一会儿,宥乔下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装有个人物品的纸箱,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“办完了?”我接过纸箱。
“嗯。”她点头,挽住我的胳膊,“比想象中顺利。领导虽然意外,也挽留了几句,但没多问。质检科的同事们都挺舍不得我的。”她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集团大楼,轻声道,“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,突然离开,还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。”
“新的开始会更真实。”我握紧她的手。
我们抱着纸箱,并肩走出铝业集团的大门,没有再回头。身后的庞然大物,连同它内部滋生的隐秘与污浊,正式成为了过去式。
下午 14:00 栖湖居b7栋
胡瑶和阿劲已经在等我们。看到我们回来,阿劲咧嘴一笑:“恭喜良哥,乔姐,脱离苦海!”
胡瑶则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我们,最后落在我脸上:“气息纯粹了许多,斩断俗缘羁绊,于修行有益。”
我将上午苏晚晴提供的关于“熔金峪”与铝土矿关联的信息,以及我辞职时对周厂长的暗示告诉了他们。
“熔金峪……”胡瑶沉吟片刻,指尖在空中虚划,一道淡淡的青色灵光勾勒出本市北部山区的轮廓,“这片区域,我多年前随族中长辈游历时曾路过,彼时便觉其地气刚硬锐利,不同于寻常山峦之温和厚重,原来竟是‘异金’产出之地。”
“我刚也打听了点消息。”阿劲接口道,“北边那几个靠着矿吃饭的村子,这两年确实有些邪门传闻,有老矿工说在废矿坑里见过‘鬼火’,但不是绿色的,是暗红色的,追着人跑。还有人说,山里偶尔会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,可明明是大晴天。”
暗红鬼火?地脉煞气外泄的显化?闷雷声?是自然地质活动,还是……人为的动静?
线索逐渐清晰,也愈发显得凶险。
“我们需要尽快去一趟‘熔金峪’。”我做出决定,“但在那之前,必须做好充分准备。胡小姐,能否请你先行一步,以你的方式对那片区域进行初步勘察,重点关注地气异常点和可能的人为活动痕迹?”
“可以。”胡瑶干脆应下,“我今夜便可动身。”
“阿劲,你负责准备必要的野外装备,还有,想办法弄到更详细的地形图和那些矿洞、废矿坑的可能位置。”
“包在我身上!”
晚 20:00
宥乔在整理她带回来的物品,将一些旧照片放进新相册。她对于我们将要深入北山探险的决定,虽然担忧,却并未阻止,只是默默开始准备急救包和耐储存的食物。
胡瑶已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,消失在北方的夜色中。
我站在书房的地图前,目光锁定在北面那片用褐色标记的连绵山峦——“熔金峪”。那里不再只是一个古老的地名,它是一片未知的战场,是地脉谜题的钥匙,也必然是黑煞上师及其组织不会轻易放弃的要地。
前公司的困扰已成过往,真正的征途,就在眼前这片沉默的群山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