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 19:00 无名岩洞
虫潮的“沙沙”声已近在咫尺,如同死亡的潮水拍打着岩洞外围。腥臭与瘴气的混合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。雷栋和小队成员手中的枪口喷吐出火舌,特制的驱虫弹和燃烧弹在洞口形成一道短暂的屏障,将最先涌上的毒虫烧焦、击碎,但更多的毒虫前仆后继,仿佛无穷无尽。
阿劲怒吼着,将一颗蕴含至阳气血的破煞飞蝗石掷入虫群最密集处,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气血爆发,清空了一小片区域,但很快又被后续的虫群填满。
胡瑶双手结印,青色狐火化作一道旋转的火环,悬浮在洞口,灼烧着试图穿越的飞虫与爬虫,发出“噼啪”的爆响和焦糊味。然而,狐火的范围有限,且维持如此强度的法术对她消耗巨大。
我的手掌紧贴着洞壁上那些冰冷粗糙的符号,法力如同细流般缓缓注入,心神沉入其中。这些符号并非装饰,它们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、蛮荒而又与大地紧密相连的意念!并非攻击性或防御性的阵法,更像是一种……标识,一种与这片山林、与某种更深层力量沟通的媒介!
我的意识仿佛穿越了岩壁,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脉动,感受到了周围群山沉默的意志,甚至……感受到了那驱使虫潮的、冰冷而充满敌意的操控意念的来源——就在东北方向,那片黑苗寨所在的更深的山林中!
无法直接引动符号的力量来攻击或防御,但我似乎可以……回应?通过这符号,向那片敌意的源头,传递我们的信息?
赌一把!
我凝聚心神,不再试图解析符号的具体含义,而是将我们此行的目的——并非入侵,而是为了平息远方(熔金峪)的地脉创伤,需要寻求“地脉结晶”相助——以及我们并无恶意、愿意遵循当地规矩的意念,混合着一丝劾邪印的纯正气息(以示我们并非邪祟),通过掌下的符号,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,向着那敌意的源头传递过去!
意念传递出去的瞬间,我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操控意念明显顿了一下,虫潮的攻势也随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。
有效!
但对方并未立刻停止。一股更加尖锐、带着审视与质疑意味的精神波动顺着符号反馈回来,如同冰冷的针,刺向我的意识!它在质疑我们的诚意,质疑我们话语的真实性,更带着一种对“外人”根深蒂固的不信任!
我强忍着精神上的刺痛,稳住心神,继续传递着和平与求助的意念,同时示意胡瑶和阿劲稍缓攻势,表现出我们不愿继续对抗的态度。
洞外的虫潮停止了前进,但依旧将我们团团围住,无数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,虎视眈眈。气氛僵持不下,如同绷紧的弓弦。
就在这时,一阵清脆的、如同银铃晃动,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铃声,从东北方向的密林深处传来。
铃声入耳,那密密麻麻的虫潮如同听到了无可抗拒的命令,潮水般向两侧分开,让出一条通道。紧接着,那股冰冷刺骨的敌意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依旧警惕、却不再充满杀机的审视感。
铃声渐近,一个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,缓缓向我们走来。
那是一名女子,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,身穿黑底彩绣的苗家传统服饰,头戴繁复的银冠,颈间、手腕都戴着累累银饰,行走间叮当作响。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五官精致却带着一股山野的英气与疏离,一双眼睛尤其明亮,如同林间最机警的鹿,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,打量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。
她的肩膀上,停着一只通体碧绿、唯有头顶一点朱红的奇异蟾蜍,鼓动着腮帮,发出“咕咕”的低沉声响。周围的毒虫在她经过时,纷纷伏低身体,显得异常温顺。
她走到洞口前,无视了雷栋等人依旧警惕的枪口,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,用带着浓重口音、却异常清晰的汉语问道:
“外来的汉家郎,刚才是你在通过‘山灵语纹’说话?你说……你们是为了平息远方的地脉之伤而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