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顶天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刮过聂斌残破的身躯,最终定格在柳清音苍白而倔强的脸上。他缓缓抬起手,掌心炽白的太阳真火凝聚成一只小小的金乌,散发着足以瞬间汽化精金的恐怖高温,对准了柳清音的眉心。
“聂斌,本族长最后问你一次,是自封修为,还是看着她——神形俱灭?”
深坑之中,聂斌艰难地抬起头,满面的血污遮掩不住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,以及……一丝彻底释然后的疯狂与决绝。
他体内的混沌道基已然黯淡,阴阳二气近乎溃散,五脏六腑皆受重创。面对五位动用秘法、气势正值巅峰的族长,逃生已是奢望。屈服?更无可能。
他聂斌一生,何曾向人低过头?
一股异样的、令人心悸的波动,开始以他为中心,悄然弥漫。
那并非灵力的涌动,而是更深层次的,源于生命本源、神魂核心乃至大道根基的……燃烧与逆转!
“不好!他要自爆道基!” 见识最广博的星无极第一个察觉,脸色骤变,厉声大喝。一个炼虚境修士自爆已是非同小可,一个身负混沌道基的炼虚境自爆,其威力简直无法想象!
“阻止他!” 凤清音也花容失色,七彩羽衣光芒大放,瞬间布下重重火焰屏障。
“哈哈哈——!” 聂斌却猛地发出一阵畅快而悲凉的大笑,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决绝,“想拿我?想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?你们……也配!”
他不再压制,反而疯狂催动那最后的、维系着生命与修为的本源,将其彻底点燃!
“以我混沌道基为引,燃我神魂血肉为薪!阴阳逆乱,万道归墟——混沌寂灭!”
轰!!!
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,自他体内爆发!那不是光,是纯粹的“无”,是极致的“暗”,是混沌重归虚无的最终景象!一个巨大的、吞噬一切光、热、声音、乃至法则和时空的“虚无之点”急速扩张!
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塌,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紊乱。五大族长布下的防御屏障,在这“混沌寂灭”的核心威力面前,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、吞噬!
“快退!”
阳顶天惊骇欲绝,再也顾不得人质,疯狂暴退,那炽白的金乌在接触到寂灭领域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湮灭。
星无极周身的护体星辉剧烈明灭,口喷鲜血。
熊裂山那狂化的巨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,发出痛苦的咆哮。
幽冥窟主的阴影之躯大面积溃散。
凤清音的凤凰真火屏障层层破碎,她俏脸煞白,急速远遁。
毁灭的波纹席卷天地,将一切都拉向最终的虚无。
然而,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寂灭的最后一瞬,聂斌凝聚起残存的所有神魂之力,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,跨越虚空,精准地送入了远处隐藏的云丹、铁狂、柳擎苍以及老火的识海之中。
那意念无比简短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与一丝深藏的期盼:
“护好她们……等我……回来。”
意念传出的刹那,聂斌最后看了一眼柳清音和苏妙依的方向,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无尽的温柔,随即,他的身影,连同那扩张的混沌寂灭领域核心,彻底被无尽的虚无吞噬,消失不见。
……
毁灭的余波缓缓平息。
原地,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、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,仿佛整个世界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。所有的能量、物质、乃至法则的痕迹,都在那一击中化为了乌有。
五大族长狼狈地在远处稳住身形,个个气息紊乱,脸上带着惊魂未定与难以置信的神色。他们,竟然被一个刚入炼虚的小辈,逼到了如此地步,甚至差点被拉着同归于尽!
阳顶天脸色铁青,看着空荡荡的巨坑,感受不到聂斌丝毫的气息,咬牙道:“疯子!彻头彻尾的疯子!”
远处,隐藏的云丹等人,清晰地接收到了那道最后的意念。
老火的火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最终沉寂下来,传递出一股沉痛而坚定的波动:“他……做到了。我们,等他!”
铁狂重重一拳砸在虚空中,虎目含煞:“好小子!有胆色!你放心,你的徒弟和朋友,老子拼了命也给你护住!”
云丹长长叹息一声,眼神复杂:“混沌寂灭……并非彻底消亡,或许……真有一线生机归于混沌。我们,等他归来。”
柳擎苍默默点头,目光深邃地望向那虚无的巨坑,仿佛要穿透时空,看到未来的某一天。
“等他回来。”
天地寂寥,唯余风声呜咽,仿佛在为一个绝代天骄的暂时落幕而悲歌,也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加浩大的风暴,正在寂静中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