息壤之灵的话语如同古老的钟鸣,在山谷中回荡,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摆在了聂天与老火面前。那漆黑的洞口深处散发出的贪婪、暴虐气息,如同实质的潮水,冲击着他们的心神,连老火这等炼虚后期的存在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饕餮……传说中吞噬万物、永不餍足的上古凶兽……”老火面色凝重,周身离阳真火不由自主地升腾,驱散着那令人不适的侵蚀感,“即便只是一缕残魂,也绝非易与之辈。”
聂天双目之中阴阳二气流转,试图看透那洞中的虚实,但目光所及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,以及黑暗中那仿佛能扭曲灵魂的吞噬意志。
“前辈,这封印如今情况如何?我们该如何着手?”他沉声向息壤之灵询问。
那泥土构成的苍老面孔流露出疲惫:“封印核心,乃是以吾之本体为基,结合上古‘四象镇魔阵’布置。如今岁月流逝,阵法灵力衰退,加之饕餮残魂不断冲击,东南‘青龙位’的阵眼已出现裂痕,导致其吞噬气息外泄。尔等需进入封印之地,修复青龙阵眼,并以至阳至刚之力,削弱乃至净化其残魂。”
它顿了顿,黄玉般的眸子看向老火:“离阳真火,乃至阳之物,对饕餮的阴秽贪婪之气有克制之效,可作为主力。而小友你……”
它目光转向聂天:“你身负混沌与阴阳之道,虽修为尚浅,但道韵层次极高,可助稳定阵法,并以阴阳轮转之力,化解饕餮的吞噬法则。”
“事不宜迟,我们这就进去!”老火性子火爆,闻言便要冲入洞口。
“且慢!”聂天一把拉住他,目光冷静地扫视洞口周围,双手快速掐诀,一道道蕴含阴阳道韵的符文被打入虚空,“洞内情况不明,需做万全准备。我先布下阴阳两仪微尘阵于洞口,一为隔绝气息,防止战斗波动外泄引来万兽山强者;二为留一退路,若事不可为,可借此阵瞬间传送至百里之外。”
他动作极快,不过片刻功夫,洞口处的空间微微扭曲,一层无形的屏障悄然形成。
息壤之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心思缜密,善。”
准备妥当,聂天与老火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。两人身形一动,化作两道流光,毅然冲入了那漆黑的洞口!
一入洞中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外界的光明与生机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。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,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护体灵光,试图掠夺他们的灵力与生机。
“哼!给老子滚开!”老火怒喝一声,离阳真火轰然爆发,如同在这片黑暗领域中点亮了一轮太阳!炽白的火焰驱散了黑暗,将那无形的吞噬之力灼烧得滋滋作响。
借着火光,他们看清了洞内的景象。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,洞壁并非岩石,而是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芒的、不断蠕动的九天息壤本体!无数粗大的、由息壤凝聚而成的锁链,从四面八方伸出,牢牢锁住溶洞中央一团不断翻滚、扭曲的漆黑阴影!
那阴影没有固定形态,时而化作巨口,时而化作利爪,核心处是两个猩红的光点,充满了无尽的饥饿与疯狂!正是饕餮残魂!
而在溶洞的四个方向,分别有四尊由息壤凝聚的雕像:东方青龙、西方白虎、南方朱雀、北方玄武。这便是四象镇魔阵的阵眼。此刻,东方青龙雕像的身上,已然布满了细密的裂纹,其散发的乙木生机正被中央的饕餮残魂不断吞噬,导致锁链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。
“吼——!”
感受到生人的气息,尤其是老火那令它厌恶的离阳真火,饕餮残魂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那并非声音,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!整个溶洞剧烈震动,更多的吞噬之力化作无数黑色的触手,朝着两人缠绕而来!
“老火,顶住它!我去修复青龙阵眼!”聂天厉喝一声,身形如电,避开黑色触手,朝着东方青龙雕像冲去。
“交给我!离阳焚天阵!”老火长啸,双手一推,无尽的离阳真火化作一座巨大的火焰阵法,将饕餮残魂的大部分攻击笼罩其中,疯狂灼烧!火焰与黑暗疯狂交锋,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
聂天冲到青龙雕像前,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雕像的裂纹中传来,竟要吞噬他的生机与灵力!
“阴阳轮转,封!”
他双手按在裂纹上,精纯的阴阳二气涌入,并非强行堵塞,而是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,将裂纹处逸散的乙木生机引导回来,并融入自身对五行木属性的理解,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那裂痕。
然而,饕餮残魂岂会坐视?它感受到封印正在被加固,更加疯狂!一部分黑暗触手突破老火的火网,如同毒蛇般袭向正在全力修复阵眼的聂天!
“你的对手是老子!”老火怒吼,分心操控一部分火焰拦截,却因此导致主阵压力大增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。
聂天心无旁骛,将修复速度提升到极致。同时,他识海中《混沌神魔观想图》光芒大放,一股混沌、古老的意志加持自身,抵抗着饕餮残魂的精神侵蚀。
“青龙归位,乙木复生!”他低喝一声,最后一道裂痕被阴阳二气弥合!
“嗡——!”
青龙雕像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青光,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!整个四象镇魔阵光芒大盛,锁链瞬间收紧,将那饕餮残魂勒得发出痛苦的嘶嚎!
“就是现在!老火,全力净化!”聂天大喝。
“好!离阳真火,炼魔化邪!”老火抓住机会,将所有离阳真火凝聚成一道炽白到极致、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火柱,狠狠灌入饕餮残魂的核心!
“嗷——!”
饕餮残魂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,黑暗的形体在至阳真火的灼烧下剧烈蒸发、缩小!那猩红的光点也迅速黯淡。
然而,就在它即将被彻底净化的一刹那,异变再生!
那残魂核心处,一点极致的黑暗猛然收缩,随即爆发出一股远超之前的、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恐怖吸力!
“不好!它要自爆残魂核心,拉我们同归于尽!”老火脸色大变。
“阴阳化混沌,吞噬!”聂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他竟然不退反进,全力运转《万化吞天诀》,身后浮现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,主动迎向那爆发的吞噬核心!
他要以毒攻毒,以自身的吞噬之道,对抗饕餮的吞噬本源!
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,稍有不慎便会被饕餮那纯粹的毁灭吞噬意志同化!
轰!
两股吞噬之力悍然对撞!
聂天身体剧震,七窍中都渗出鲜血,但他死死支撑,混沌漩涡疯狂旋转,竟真的开始一点点磨灭、吸收那饕餮残魂最后的疯狂本源!
不知过了多久,那恐怖的吸力终于消散。
溶洞中央,那团漆黑的阴影已然消失不见,只留下一缕精纯无比、却再无意识的黑暗本源能量,被聂天的混沌漩涡缓缓吞噬、炼化。
寂静降临。
老火喘着粗气,看着缓缓收起功法、气息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的聂天,心有余悸地问道:“小子,你没事吧?”
聂天抹去脸上的血迹,摇了摇头,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。强行吞噬、炼化一丝饕餮的吞噬本源,虽然凶险,却也让他对“吞噬”这条大道,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就在这时,整个溶洞震动起来,那无数的息壤锁链缓缓缩回洞壁。九天息壤那苍老的面孔再次浮现,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。
“多谢二位小友,助吾除此大患。此间地脉,终得安宁。”
它看向聂天,一缕拳头大小、灵光盎然、散发着无尽厚重与生机气息的九天息壤本源,以及一个由玉石雕成、盛满了乳白色生命泉水的玉瓶,缓缓飞到了聂天面前。
“此乃承诺之物,请收下。”
聂天郑重接过这两样关乎本尊复生的至宝,心中激动难以言喻。
“多谢前辈!”
“此间事了,尔等速速离去吧。万兽山强者,恐已察觉此地异常。”息壤之灵说完,面孔缓缓消散,整个溶洞的息壤光芒也逐渐内敛,恢复了普通岩石的模样。
聂天与老火不敢耽搁,立刻循着原路冲出洞口,启动早已布置好的阴阳两仪微尘阵,身形瞬间模糊,从这片即将引来风暴的山谷中消失不见。
复活本尊所需的九转还魂草、九天息壤、万载生命泉眼已得其三!最重要的拼图,已然完成大半!
接下来,便是寻找最后一样,也是最为缥缈的——混沌青莲莲籽,以及,准备那逆天改命的阴阳轮回大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