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羡带来的消息,让栀晚眉头蹙得更深。
忽然勾起唇角,冲柳羡勾了勾手指。
柳羡眉头一皱,虽面露狐疑,却仍下意识地凑近。
三人便在听雪阁疏落的梅影下。
头抵着头,形成一个隐秘的三角。
夏惜月发间清冷的幽香若有似无地飘来,柳羡呼吸微滞,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
就在这时,栀晚带着一股子混着戏谑的嗓音,轻轻吐出。
“要不然……咱们找个机会,神不知鬼不觉,把那个慕清雨的女人给做了?”
她边说,边抬起那只涂着赤色丹蔻的手,用食指在自己雪白的脖颈前,轻飘飘地虚划了一道,动作优雅却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。
夏惜月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,她虽不知慕清雨是何人,亦不晓其间恩怨。
但对栀晚这石破天惊的提议,竟也显不出半分惊诧,仿佛早已习惯这行事风格。
柳羡脑海中那些纷乱的遐想瞬间被吓得个粉碎!
他猛地直起身子,倒吸一口冷气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。
“栀晚!你疯了?你玩真的,你真当宗门禁令是儿戏吗!”
栀晚一看他这副模样,顿时把脸一板,嫌弃地撇了撇嘴。
“瞧你这怂包样!”
她一把拉起夏惜月的手腕,连同自己的手一起高高举起,自顾自地宣布。
“现在投票!赞成的举手!好,二比一,多数通过!柳羡,你被踢出我们除魔卫道小分队了,现在可以滚了!”
夏惜月嘴角轻轻勾起,也没有说话。
柳羡的脸顿时垮了下来,略带幽怨的看着栀晚。
“那探灵司是司徒名的地盘!他如今已是金丹巅峰的修为,为了一个炉鼎苦等了足足六十年,此事需得从长计议,需要计划个万全之策!”
栀晚闻言,脸上瞬间阴转晴,嫣然一笑,顺手拍了拍柳羡的肩头。
“说得好!那这个万全之策就交给你去想了!”
她话锋陡然一转,语气变得轻柔,尾音却危险地上扬。
“总之呢,那个林尘……他要是少了根头发,或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……嘿嘿。”
她没有把话说完,但那未尽的意味比直白的恐吓更让人心悸。
柳羡嘴唇哆嗦着,指着栀晚,你…你…了半天,却愣是憋不出下一个字来,显然被气得不轻。
栀晚却不再理会柳羡,拉着夏惜月转身就往阁内走去,留下柳羡一人在渐起的晚风中独自凌乱。
夜色深沉,灵药园。
林尘盘膝坐于简陋的床榻上,那柄形影不离的黑刀横在膝头。
他额间沁满豆大的冷汗,脸色苍白,正全力调动周身灵气,抵御着神魂中撕裂的剧痛。
窗外,一株老树枝桠上,柳羡背倚粗糙的树干。
他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孤月,无声地叹了口气,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这日子,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……唉”
就在这时,他眉头骤然一拧,眼眸瞥向下方阴影处。
“还真敢来……真当宗门规矩是张废纸不成?”
几乎在他低语的同时,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园子。
借着夜色的掩护,呈品字形,向着林尘所在缓缓靠近。
他们气息收敛得极好,行动间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。
树上,柳羡身形未动,眸中却已是寒光凛冽。
他并指如剑,指尖凝练一道剑光如九天垂落的银丝,自树上倾泻而下,并非射向那三人,而是精准地没入下方一株看似寻常的杂草茎秆。
“嗡——!”
草叶剧颤,一道剑意壁垒瞬间以那株草为中心张开,如同一个透明的罩子,将那三人完全笼罩在内。
三人脚步同时一顿,为首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,显然没料到此行还会有此阻碍。
但这停顿只持续了一瞬!
柳羡筑基巅峰的强横威压,将那三人牢牢锁定。
三名黑衣人浑身骤然僵硬,抬头看清从树上跃下的身影时,瞳孔骤然收缩,冷汗瞬间布满额头。
是执法峰的柳羡!
三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。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他们瞬间矮下身,弯腰得极低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惶恐。
“柳师兄恕罪!我……我等人微言轻,也是身不由己,我们这就走,绝不再来!”
“我让你们走了吗?”
那三人握着刀的手颤抖,刀柄似乎都要被捏碎,可他们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。
柳羡筑基巅峰的灵压如同山岳,压得他们灵力运转滞涩,更遑论反抗。
他们敢无视门规对林尘下手,不过是欺他无人撑腰,死了也掀不起风浪。
可柳羡是执法峰亲传,地位尊崇,未来甚至可能是峰主候选!
他们不过是探灵司的筑基初期,为了些许灵石搏命,若真触怒了柳羡,他们背后的人绝不会为他们出头。
反抗?他们不敢。
“给你们身后的人带句话。”
柳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,“若再敢无视门规,伸爪子乱来,下次,我亲自上探灵司拿人。滚!”
三人浑身一哆嗦,连忙弯腰拜谢。
“是是是!弟子明白!绝不敢再犯!谢师兄不杀之恩!”
可他们心中刚升起一丝逃出生天的侥幸。
身子还没完全直起,就想借着躬身的姿势悄然后退。
突然。
柳羡似乎想到了什么,身影毫无征兆地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银色流光!
速度快到极致,空气中只留下嗖的一声锐响,凌厉的劲风已刮得三人脸颊生疼!
他们甚至没看清柳羡的动作,只觉几道尖锐无匹的气劲钻入体内!
眼前尽是柳羡留下的残影,在身前身后飞速穿梭!
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,那道冷峻的身影笔直地立在三人正前方。
柳羡甚至没有完全转身,只是侧过头。
“宗门铁律,同门相残未遂者——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鼓,敲在三人濒临崩溃的心神上。
“废去修为,贬入矿洞,终生为奴,以儆效尤。”
话音落的刹那,那钻入他们体内的数道气劲骤然爆发!
“噗——!!!”
三口殷红的鲜血同时从三人口中狂喷而出。
他们双腿一软,重重跪倒在地,灵力在丹田中溃散流逝,经脉寸寸断裂的剧痛席卷全身。
三人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烂泥,瘫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,连呻吟都变得微弱。
柳羡自始至终,未曾回头多看他们一眼,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碍眼的飞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