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,天光未亮,老董的二手皮卡已经停在巷口。陈小鱼拎着钓具箱出来,看到老董正靠在车边抽烟,红光在朦胧晨色中一明一暗。
今天换个地方。老董掐灭烟头,老刘说西山水库最近出大物,咱们去碰碰运气。
陈小鱼把装备搬上车,发现后座还坐着个精瘦的老头,约莫六十来岁,正眯着眼打盹。老董介绍:这是老刘,水库的活地图。
老刘睁开眼,朝陈小鱼点点头,又闭上眼继续养神。车子启动,驶出还在沉睡的城市。
西山水库离城四十多公里,是上世纪修建的灌溉水库,这些年发展成野钓胜地。到达时天已微亮,水面笼罩着一层薄雾,远山如黛。已有不少钓友在各处下竿,远远能听到抛竿的声响。
老刘带着他们沿水库北岸走了二十多分钟,来到一处僻静的湾口。这儿水深,底下有旧河道,是鱼道。老刘言简意赅,不过水底情况复杂,容易挂底。
陈小鱼观察着水面。这个湾口三面环山,水面平静,但能看出水下有暗流。他选了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做钓位,这里视野开阔,便于操作。
老董在离他十米远的一棵柳树下摆开阵势。老刘则背着双手,在岸边踱步观察,不时蹲下查看水情。
陈小鱼先试了试水深,探底时果然感觉水底凹凸不平。他调整钓组,改用重铅到底,子线放短,减少挂底几率。窝料用的是发酵玉米掺酒米,加了点虾粉增加腥味。
第一竿下去,浮漂刚立稳就是一个黑漂。陈小鱼扬竿,手感沉重,但鱼发力很猛,横冲直撞。几个回合后,一条三斤多的野生鲤鱼出水,金鳞红尾,在晨光下闪闪发光。
开门红啊!老董在那边喊了一嗓子。
但接下来两个小时,鱼情变得诡异。浮漂信号杂乱,有时轻轻点动,有时猛地黑漂,但十竿九空。陈小鱼换了几种饵料,调整了浮漂,情况依旧。
小杂鱼闹窝?陈小鱼自言自语。但看漂相又不完全像,有时明显的顿口也打不中。
老刘踱过来,看了看陈小鱼的钓组:水底有暗流,漂没调稳。
陈小鱼恍然大悟。他重新调漂,改为钓离底,让饵料随水流自然摆动。这一调整立竿见影,下一个顿口就中鱼,是条半斤左右的鲫鱼。
这水库的鱼精得很,老刘点起一支烟,得用巧劲。
中午时分,太阳升高,鱼情渐弱。陈小鱼正准备休息,忽然看见远处水面翻起一个大水花。经验告诉他,这是大鱼在活动。
他立即换上线组,改用玉米粒钓钝。耐心等待了约半小时,浮漂轻轻点动两下,然后缓缓沉入水中。陈小鱼数了三秒,扬竿刺鱼。
竿尖瞬间弯成满弓,渔轮吱吱出线。水下的鱼发力沉稳,不急于冲刺,而是试图往深水区扎。陈小鱼小心控鱼,时收时放,感受着每一次发力。
二十分钟后,一尾青灰色的大青鱼浮出水面,目测有七八斤重。老董过来帮忙抄鱼,连连称奇:这大家伙,够你吹一阵子了。
下午风向转变,鱼情又变。陈小鱼发现近岸浅水区有鱼星,改用短竿钓边,果然连上几条鲫鱼。老董那边则改用腥饵,钓获几条黄辣丁。
夕阳西下时,三人收竿。陈小鱼的鱼护满满当当,老董也有不错收获。老刘一下午就钓了三条鱼,却丝毫不介意,帮着他们收拾装备。
钓鱼不在鱼,在钓。老刘说了一句颇有禅意的话。
回程路上,陈小鱼看着夕阳下的水库,波光粼粼。这一天他经历了鱼情的几度变化,从清晨的顺利到上午的艰难,再到午后的转机。每一次调整,每一次尝试,都让他对钓鱼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老董开着车,心情很好:今天这鱼钓得痛快!下周咱们去黑坑,听说新放了一批工程鲫。
陈小鱼笑着点头。他摸了摸被晒得发烫的手臂,感受着这一天阳光和汗水留下的印记。钓鱼就是这样,永远有意料之外的挑战,也有不期而遇的惊喜。而这一切,都让他更加沉迷于这项充满智慧和耐心的运动。
皮卡驶上来时的山路,水库在身后渐渐远去。陈小鱼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新钓点,盘算着下次来要做的改进。钓鱼人的快乐,往往就在这不断的探索和学习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