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恐怖片会睡着吗?
让如今的沈幼宜回答,她会说:会。
原来,当一个人的安全感满到溢出来,哪怕背景音乐再诡谲,也能变成催眠的背景音。
她抱着裴靳臣的手臂,睡得小脸蛋白里透红,呼吸均匀。
裴靳臣低头,控制不住地亲了好几口。
即使被她放狠话,被她伤得体无完肤,可只要她拉拉他的手,他就心甘情愿地跟她走。
“宝贝,你说你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喜欢我……”
他低喃,声音融在寂静的夜里,深情似海。
“这些没关系,我可以等。”
因为这辈子,我缠定你了。
男人垂眸,掩住近乎狰狞的阴暗的占有欲。
如果不是贪恋她那颗真心,如果不是尝过被她全心全意喜欢的销魂滋味…
就算有沈霖在,他也有的是办法,将她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。
“其实,你该听你小哥的话,我不是什么好人,但谁让你招惹我了…好可怜的宝贝,被我这样的人盯上了。”
他低下头,在她锁骨处轻轻咬了一下,留下一个浅淡的、宣告主权般的印记。
随即心满意足地收紧手臂,拥她入眠。
-
翌日清晨。
给她充满电的手机在震动。
怀里的人儿不满地蹙眉,无意识地往他温热的胸膛深处钻。
裴靳臣闭着眼笑了笑,长臂一伸,轻松够到了手机。
瞥了一眼来电显示,“小郭”。
他接通。
郭玉繁:“沈总?”
“说。”
电话那头的郭玉繁一愣,她家貌美如花的沈总声音怎么变得这么低沉了?!
“你、你是谁?我们沈总呢?”
“她还在我旁边睡觉。”裴靳臣言简意赅,“有事跟我说,我转达。”
“哦哦!”
郭玉繁瞬间脑补了一万字不可描述,声音也带上了“我懂我懂”的兴奋。
“是这样的先生,我们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刘贺刘总,最近一周只来了公司两次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他团队的成员也有样学样…我这不是打小报告啊!是沈总交代过,她不在时重要事项请示刘总,可刘总经常不在,我们工作推进有点困难…”
“我知道了,还有其他问题吗?”
“没有了,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!”
“不算打扰。今天中午,我会订平康记的寿司到甜柚传媒,你们辛苦了。”
郭玉繁连连感谢。
平康记耶!就在他们公司不远处,人均消费过千!
但这家店好像不送外卖吧?
挂断电话,怀里的小猪动了动,裴靳臣看着她缓缓睁开眼,听着她睡不醒的哼哼声。
自从父亲去世后,裴靳臣很长一段时间,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过怎样的人生。
追求权势?财富?
这些他生来便有,却填不满心底的空虚。
直到此刻,拥着怀里温暖柔软的身躯,他想的无比清楚。
他要的,就是这种平凡、琐碎、却长久踏实的幸福。
她就是他想要的幸福。
“宝贝,该醒了。”
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沈幼宜更困了,眼瞅着又去见周公。
“不能睡了。”他低笑,“刚才你的员工来电,说刘贺最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耽误了团队工作。”
沈幼宜口齿不清:“谁打的电话…”
“小郭。”
“郭玉繁?”她坐起身,用手撑开眼睛。
刘贺这人工作能力出众,裴靳臣当初推荐他过来,她是认可的。
但谁知道刘贺这么傲。
“我这是高薪聘请过来一位祖宗,哦,还有他团队里的几位小祖宗。”
带着淡淡雪松香的“大火炉”贴上她后背,声音低磁悦耳:“生刘贺的气?”
沈幼宜揉了揉眉心:“也不是生气。”
“他看轻我也就算了,如今连对公司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了。我在想,是辞了他,还是想办法降服他。你说,我还有必要在他身上花时间吗?”
裴靳臣:“你想怎么做?”
沈幼宜静静思量片刻,忽然转过头:“刘贺是你推荐过来的人,他在我这里游手好闲,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,你…你是故意的?”
“是故意的。”
他还笑,气得沈幼宜捶他肩膀,下意识避开了他受伤的左臂。
裴靳臣心口一软,忍不住偏头,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口。
“老婆别气,听我解释。”
“你说,我听着呢。”她抱着手臂,一副“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”的架势。
“刘贺这个人,有能力,有眼界,就是太过圆滑精明,容易恃才而骄。”
“嗯哼。”
沈幼宜早就看出来了,否则以她的脾气,也不会容忍他到现在。
裴靳臣正色道:“我把他放到你身边,并非故意给你添堵。看到他的资料时,我第一个念头是,这个人很适合做你的‘磨刀石’。”
“磨刀石?”
“对。你若能凭自己的本事降服他,未来面对更复杂的局面、更棘手的对手时,会从容许多。”
这番话,说得沈幼宜心头一热,恨不得立刻披甲上阵,大施拳脚。
“你想的真长远,不愧是京州的财神爷。”
“我想得这么长远,是为了谁?”他蹭蹭她的鼻尖。
“……哼,谁让你替我想了,自作多情。”沈幼宜别过脸,笑得很坏、很淘。
裴靳臣不介意小妻子的口是心非,温柔地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,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。
“怎么能不替你想?万一你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,知晓你有能力自保,我至少能稍微安心一点。”
沈幼宜鼻腔猛地一酸,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。
她无意识地揪紧被子,仿佛下一秒就要扯坏、撕裂,露出里面脆弱的芯。
就在这时,裴靳臣的手机响了。
是老宅的电话。
“…好…我知道了,马上回去。”
他边下床边说:“我母亲高烧不退,情况不太好,我得立刻回老宅一趟。等我。”
说完,便匆匆离开了房间。
沈幼宜裹着外套,站在屋檐下目送他。
看着他的黑色座驾碾过尚未清扫的积雪,渐行渐远。
沈霖站在她身后,声音幽幽:“还看呢,车影都没了。”
“谁看他了,”沈幼宜嘴硬,“我在看雪人…嗯?谁把我的那个雪人做好了?”
“还能是谁,昨晚某人残着一条胳膊,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滚了半天雪球。”
沈幼宜怔怔地望着那个新的、略显笨拙却格外坚实的大雪人。
加上他,站在院子里的雪人就是一家六口。
“喂喂,沈杳杳,”沈霖不满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“他不在你就睹物思人,是我吸引力不够?还是你眼里没我了?”
“这你都要争?幼不幼稚。”
“我幼稚?你为了那个姓裴的,说我幼稚?哼,你以为他是什么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?”
沈霖气笑了。
“你虽然在他身边几个月,怕是对他的了解没有万分之一。你知道吗,他暗地里监视你的一举一动,你每天吃了什么东西,上过几次厕所都有人汇报给他。裴靳臣,就是个披着绅士皮囊的变态!”
沈幼宜恍恍惚惚。
无数细节连贯起来,得到解释。
难怪那天在医院,她和沈明城起了争执,挂断电话不到十分钟,他就赶到帮她解围。
当时还以为他就在附近,所以来得快。
还有那次在叶家,叶烁质疑她的身份,也是裴靳臣不动声色帮她解围。
她在裴靳臣面前,就好像一个透明人。
这种感觉说不上好或者不好。
很快,沈幼宜就没工夫想这些了,她要忙学业,还要在公司跟刘贺斗智斗勇。
可能是情场失意,职场得意。
刘贺那帮人被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,很快就能给他们当头棒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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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跟裴靳臣联系上,是过年前夕。
他发来信息,问她是在京州过年,还是回川城过年,还要派人给她送年货。
嗯。
他确实很了解她的一举一动。
而她呢,根本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。
没回裴靳臣的消息,沈幼宜拨打了叶澜的电话。
“小舅舅最近在忙什么?”叶澜压低声音,“我也是听我妈说的,姜女士的疯病好了,但还是不能接受丈夫去世的事实,每天都罚小舅舅跪祠堂。裴家的祠堂阴冷,小舅舅身上还有伤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