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离在灵兽峰住下的第二天，天还没亮透，就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吵醒。
她揉着眼睛推开窗，看见一个穿鹅黄裙的少女站在院子里，手里摇着个银铃，见她醒了，笑着招手：“你就是苏离吧？我是大师姐苏芷晴，快起来洗漱，该上早功了。”
“大师姐早啊，这铃铛声真好听，一下子就把我叫醒了。”
苏离的声音脆亮，目光却飞快扫过苏芷晴手里的册子，密密麻麻的字迹里，各种灵兽如何喂食、什么时候喂食、食量多少、喂食多少种食材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快些，早功迟到要罚抄心法的。”
苏芷晴的指尖在册页上划着，一项一项检查看有什么遗漏。风扫过她的道袍，她还不忘叮嘱苏离：“腰带系紧些，练剑时容易绊着。”
“哎，好！”
苏离弯腰系腰带，手指攥着带扣时，想起在云渺峰苏云总帮她调整的模样，嘴里顺势接话。
“大师姐想得真周到，我以前在云渺峰，总忘了系紧腰带，苏云姑姑还说过我呢。”
说这话时，她的眼神落在院角的青苔上，没去看苏芷晴是否接话。
跟着苏芷晴往演武场走，路上弟子往来匆匆。
提食桶的小跑着，边跑边嘟囔：“要死了要死了，喂晚了又要发疯了。”
背剑的唉唉叹： “希望胡师兄又没起，要不然不知道那个灵兽要遭殃了。”
苏离见人就笑着打招呼，誓要做一个乖巧惹人爱的小师妹。
“师兄，早啊！”
“师姐，去喂灵兽吗？”
一路上的招呼没断过，苏离的脚步却始终跟苏芷晴保持半步距离 ，既不显得疏远，也没凑得太近，像刻意卡着安全线。
太阳还没完全升起，演武场的青石板还泛着潮气。
苏芷晴把册子放在石桌上，从兵器架上随手拿起一把木剑：“跟着我做的示范，先练‘劈、刺、挑’，我喊口令，你跟着做。”
苏离也亮出自己的剑，指尖触到冰凉的木柄，条件反射的按苏云教她的姿势握好剑。
“劈 ——” 苏芷晴的口令落下，自己先示范，剑尖稳稳扎进石板缝。苏离跟着劈，剑却歪了，她没露怯，反而笑着抬眼：“大师姐，我这剑总不听使唤，是不是跟它还没‘熟’啊？”
苏芷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，指尖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。“你木灵根气息稳，把灵气往手腕引。”
苏离顺着力道调整，剑果然稳了些。她嘴里说着 “原来是这样，谢谢大师姐”，语气很真诚，眼神却没跟苏芷晴对视，只盯着剑尖在石板上投下的影子。
苏芷晴很欣慰，昨天还担心小师妹不好相处，没想到是个挺乖的孩子，人好相处，不矫情还能吃苦。
早功结束，擦了擦汗，苏芷晴掏出三个布包招呼苏离去喂食：“灵兔吃青麦，灵狐吃肉干，月隐鹤得喂灵谷。跟我走咱一样样来，先喂温顺的，再看看能不能喂那些猛兽。”
“好呀！我还没见过灵兽呢，正好跟大师姐学学！” 苏离拎着布包，脚步轻快。
可刚到灵兽棚外，就听到“哐当” 声传来时，她立刻停下脚步。苏离没像好奇的孩子往前凑，而是只站在原地，眼睛左看右看不停张望，等苏芷晴反应。
一个灰袍少年连滚带爬从阵法里冲出来，头发乱得像鸡窝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，腰间玉佩歪在一边，一边跑一边喊着 “大师姐救命”。
苏离抬头，只见一只黑白色的月隐鹤展开翅膀追出来，却因为阵法的遮挡不能近前。那鹤喙泛着寒光，尾巴上缺了一撮灰羽，露出的皮肤还泛着红 —— 显然是刚被扯掉的。
那鹤眼神高傲，连看苏芷晴都带着不屑，却死死盯着少年，唳声尖锐。
听得出，骂的挺脏！
“胡不归，你又做什么了？” 苏芷晴叉着腰，语气冷了些。
少年躲在苏芷晴身后，探出头嘟囔：“我就是看它尾巴上的翎羽好看，想拔一根逗雌鹤玩…… 谁知道它这么小气，追着我啄了半个时辰，连我藏在食桶里的肉干都啄烂了！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！” 苏芷晴气得戳他额头，“月隐鹤最看重求偶翎羽，你拔它的羽，还去逗雌鹤，这不就是抢它媳妇？它没把你头发啄光就算客气了！”
苏离看着胡不归那副又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，忍不住想笑，却没像胡不归那样咋咋呼呼，反而蹲下身，从布包里拿出灵谷，隔着阵法轻轻撒在地上。
月隐鹤本还想扑过来，似乎是闻到灵谷的香味，动作顿了顿，脑袋歪过来瞅了瞅，眼神里的凶气淡了些。
苏离忽然感觉到右手小指轻轻发热 ，是狐骨的位置。她只做不知，专注的看着月隐鹤的反应。
月隐鹤匍匐在地，低下的头刚好落到苏离撒的灵谷上。
“二师兄，你看，它好像喜欢灵谷。” 苏离抬头说，声音很稳，“你要是给它赔个不是，再喂点灵谷，它说不定就不生气了。”
胡不归眼睛一亮，刚想伸手拿灵谷，月隐鹤又唳了一声，吓得他赶紧缩回去。苏芷晴无奈地叹了口气，接过苏离手里的灵谷，走到月隐鹤面前，轻声说：“他知道错了，以后不敢了。这灵谷是给你的，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月隐鹤歪了歪头，用喙啄了啄灵谷，又斜睨了胡不归一眼，才慢悠悠地走到一边，展翅落在木桩上梳理羽毛，只是偶尔还会瞪胡不归一下。
胡不归这才松了口气，拍着胸口说：“还是苏离师妹聪明！不像大师姐，就知道骂我。”
“我不骂你，你下次该拔灵犀的角了！” 苏芷晴瞪他一眼，又转头对苏离说，“你别学他，灵兽都有脾气，得顺着来。你刚才那样子就很好，沉稳，不像某些人，毛手毛脚的。”
苏离笑了笑，没说话，只是弯腰把撒在地上的灵谷收起来。她能感觉到，右手小指又在轻轻发热。
往下一个灵兽阵法走的路上，少年依然抱怨月隐鹤小心眼，苏离时不时搭话：“是挺执着的”“下次师兄可得躲远点”，语气热络。
苏芷晴叮嘱下午学灵兽沟通术，她也笑着应 “记下了”“谢谢大师姐提醒”。
没人注意到，她始终跟两人保持一步距离，说话时眼神温和，却没有焦距，总落在路边的草木上 。看少年时，目光没停过三秒；看苏芷晴时，也只是扫过她的侧脸，没真的凑到跟前去。
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，落在苏离的道袍上。她走着，笑着，应答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