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泉的光芒像融化的白银,顺着山巅的石阶漫下来时,六人的影子在光晕里轻轻摇晃,像浸在水里的墨笔。吴不凡走在最前,掌心的同心晶突然浮起,与泉眼中心那轮半透明的月魄遥遥相对——月魄比昨夜的更亮,边缘泛着层淡淡的虹光,细看竟由无数细小的光丝织成,每根光丝都缠着颗雾祟的灵核,像串会发光的珍珠。
“它们在鞠躬呢。”雪瑶的合灵剑轻轻颤动,剑脊映出月魄的纹路,那些光丝突然齐齐弯折,在泉面上拼出“谢”字。她弯腰掬起一捧泉水,月魄的光顺着指缝漏下去,在掌心凝成枚小小的冰花,冰花里裹着只蜷缩的雾祟,正用触角轻轻蹭她的指尖,“是在谢我们带它们回家。”说话间,她发间的冰珠剑穗突然坠落,在泉边碎成六瓣,每一瓣都化作只冰蝶,绕着月魄飞舞,蝶翅扇动时,泉面泛起层层叠叠的光纹,像铺开的锦缎。
萧羽的银箭搭在弓上,箭尖刚触到泉面,就有群雾祟灵核顺着箭身往上爬,在箭尾聚成簇银光。“它们想跟着我,”他笑着把箭往泉里探,箭镞立刻托起颗最大的灵核,灵核里浮出段模糊的影像——六位身着古装的修士正围着泉眼埋月魄,为首的老者竟与吴不凡有三分相似,“是百年前埋月魄的前辈!”影像里的老者突然抬头,对着萧羽的方向拱手,箭尾的银光随之暴涨,将泉底的泥沙都照得透亮,露出层铺在泉底的玉石,玉石上刻着六芒星阵,阵眼恰好对着月魄的位置。
柳媚的细藤缠上泉边的古松,藤叶垂进泉里,立刻有无数雾祟灵核攀着藤条往上涌,在松枝上织成个闪闪烁烁的巢。“藤藤说这里的土气最厚,”她轻轻摇晃藤条,松针竟簌簌落下,每片针叶都裹着丝月魄的光,“埋在这里的灵核,明年会发芽长成‘听风藤’,能听见百里外的动静。”她摘下片沾着光的针叶往泉里扔,泉水立刻“咕嘟”冒起个泡,泡里浮出颗饱满的种子,外壳上印着六芒星,“是前辈们留下的灵根种子,说等咱们来就种下。”
苏逸的琴就放在泉边的青石上,他拨响琴弦时,月魄的光突然顺着琴音的纹路流淌,在泉面拼出完整的《同心引》乐谱。“前辈们把曲子刻在月魄里了,”他指尖跳跃,琴音比往日更添温润,“现在弹起来,能让灵核跟着唱和声。”话音未落,泉里的雾祟灵核果然跟着震颤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,与琴音缠成团暖融融的光,光团里浮出六支小小的玉笛,笛身上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。
雷刚扛起石斧往泉边的空地走,斧刃劈开泥土时,带出的土块里混着些发光的碎屑——竟是月魄渗入地下凝成的灵晶。“这土能养灵根,”他用斧背敲了敲地面,泥土突然翻涌起来,自动凹出六个小坑,“刚好能种前辈留下的种子。”他刚把柳媚递来的种子放进坑,泉里的月魄就射出六道光,精准落在坑中,种子立刻破土而出,抽出带着光纹的嫩芽,芽尖分别顶着冰、木、土、水、金、石的虚影,正是六人灵根的模样。
吴不凡的玉琮悬浮在泉眼上方,六色光流注入月魄时,泉底的玉石突然上浮,六芒星阵的光芒与月魄交融,在泉面升起道光柱,光柱里浮出六枚玉简,玉简上的字随着光柱旋转,渐渐印入每个人的眉心——萧羽的玉简里是《穿云箭诀》,能让银箭穿透云雾;雪瑶的是《凝冰章》,可将月魄的光凝成冰甲;柳媚的是《缠灵术》,能让藤蔓化作任意形态;苏逸的是《分音谱》,能让琴音同时传到不同地方;雷刚的是《镇岳功》,可借山石之力增强防御;吴不凡的则是《合灵诀》,能将六人灵力拧成一股。
“是前辈们的修炼心得!”萧羽摸着眉心,银箭突然自动离弦,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线,精准射中泉对面的靶心——那靶本是块普通的岩石,此刻却被箭尖的光劈开,裂口里涌出股清泉,顺着石缝往种子的方向流,“箭诀里说,带着同伴的灵力射箭,能让箭变聪明!”
雪瑶的合灵剑突然刺入泉中,月魄的光顺着剑身往上爬,在剑尖凝成朵冰莲,冰莲绽开时,周围的空气突然降温,泉边的雾霭都化作冰晶,却在落地前又融成水,滋养着刚种下的种子。“《凝冰章》能把月魄的光冻成铠甲,”她抬手时,冰晶自动聚在她周身,形成层流光溢彩的护罩,“现在就算被雷劈也不怕了。”
柳媚的细藤突然疯长,缠上泉边的古松,藤叶竟化作无数小手,将散落的雾祟灵核都拢到松巢里。“《缠灵术》能让植物听话,”她笑着拽了拽藤条,古松突然弯腰,用枝丫托起松巢往种子的方向送,“以后它们就是咱们的哨兵了。”
苏逸的玉笛凑到唇边,吹起《分音谱》里的调子,琴音立刻分成六路,分别钻进六颗种子里,嫩芽随之轻轻摇晃,像是在跟着哼唱。“能给每颗种子唱不同的歌了,”他眼里闪着光,“这样它们会长出不一样的本事。”
雷刚用石斧往地上一顿,泉边的岩石突然起身,在种子周围围成圈石墙,石墙上冒出尖刺,“《镇岳功》能叫石头来帮忙,”他拍了拍石墙,“以后野兽来了,就让它们尝尝石头的厉害!”
吴不凡的《合灵诀》在眉心发烫,他抬手时,六人的灵力突然顺着泉面的光纹汇聚,在月魄上方凝成个巨大的六芒星,星芒落下时,每个人的同心晶都浮到空中,与月魄融为一体。“现在咱们的灵力能在晶里互相串门了,”他望着晶中流转的六色光,“就算走散了,也能找到彼此。”
泉边的种子突然拔节生长,转眼长成六棵小树,每棵树的枝叶都朝着同伴的方向倾斜,在泉顶织成个圆顶,将月魄的光兜在里面,像撑起把巨大的伞。雾祟们在枝叶间穿梭,灵核的光与月魄交织,把整座山巅照得如同白昼。
萧羽突然指着树顶,那里的光雾里浮出六件兵器的虚影,正是前辈们当年用过的法器,此刻正对着他们微微点头。“是给咱们的礼物!”他拉着众人往树下跑,月魄的光洒在每个人肩头,像披上了件温暖的披风。
吴不凡回头望了眼泉眼,月魄的光渐渐淡去,却在泉底留下层莹润的光泽,像前辈们温和的目光。他忽然明白,所谓修仙路上的奇遇,从不是孤零零的宝物,而是这些能与你并肩的人,这些能彼此照亮的光,这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约定。
六棵小树的枝叶轻轻相触,在山巅织成个小小的结界,将月魄最后的光裹在里面,像藏起颗珍贵的星子。雾霭重新漫上山巅,却不再冰冷,反而带着泉底的暖意,轻轻拥住他们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