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卿的意识空间内,时间的概念依旧模糊。 在那神秘金色符文的辅助下,中央那道触目惊心的本源裂痕已弥合了大半,逸散的混乱能量被重新约束、安抚。破碎的记忆与情感景象也大致恢复了秩序,虽然遍布裂痕,如同打满补丁的画卷,但总算构筑起一个相对稳定的内心世界。
他的精神体凝实了许多,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时可能溃散。然而,就在他以为修复即将完成,准备一鼓作气彻底闭合最后一道缝隙时,异变再生!
一股阴冷、黏腻、充满堕落与诱惑气息的暗流,毫无征兆地从那即将闭合的裂痕最深处渗透出来!这股力量与李纨那狂暴的怨气不同,它更隐蔽,更狡诈,如同附骨之疽,悄然缠绕上林砚卿刚刚修复好的精神架构,并试图向核心侵蚀!
是噬灵教的残留力量!
当日他强行引动姑苏城灵意志镇压李纨时,那丝作为引子的、源自噬灵教的阴毒力量,并未被完全驱散,反而如同最顽固的病毒,潜伏在了他灵魂本源的最深处,直到此刻才猛然发难!
这力量并非要摧毁他,而是要污染他,扭曲他的心智,将他转化为噬灵教的傀儡!
刹那间,林砚卿眼前幻象丛生!
他仿佛看到听雨斋在烈火中燃烧,听到山塘街在哀嚎中崩塌;他看到顾清辞浑身浴血,对他怒目而视;看到元清音(元春)眼神空洞,化作新的怨魂;甚至看到林黛玉对他露出讥诮的冷笑,嘲讽他的不自量力……无数负面情绪——恐惧、怀疑、绝望、愤怒——被千百倍地放大,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刚刚稳固的心神!
更可怕的是,这污染的力量还在他意识中低语,充满了诱惑:
“放弃吧……守护有什么意义?最终一切都会毁灭……” “加入我们……吞噬灵脉,获得永恒的力量……” “看,那些情魄,不过是困于执念的可怜虫,吞噬她们,你就能超越凡俗……” “愤怒吧!恨吧!这个世界亏欠你太多……”
种种妄念,如同毒蛇,钻心蚀骨!
林砚卿的精神体剧烈颤抖起来,刚刚修复的部分区域再次出现不稳的迹象,甚至隐隐有黑气开始弥漫。那温暖的白光和星辉在对抗这股阴毒污染时,效果大打折扣!
“滚出去!”林砚卿在心中怒吼,集中全部意志对抗那无孔不入的侵蚀。
但那股污染力量极其难缠,它并非硬碰硬,而是不断寻找他心灵上的弱点,放大他潜藏的恐惧与欲望。修复过程中重温的那些艰难、痛苦、乃至一瞬间的动摇,都成了它滋生的温床!
就在他心神摇曳,几乎要被那妄念吞噬的危急关头,那一直悬浮在意识空间中央、缓缓旋转的金色符文,骤然间光芒大盛!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中正、平和、却带着无上决断力的意念,自符文中散发出来!那并非攻击,而是一种启示,一种印证!
伴随着这意念,一幕幕画面在他心中清晰地闪过——
不是幻象,而是真实的回忆: 是山塘街寻常百姓家的温暖灯火; 是顾清辞虽带疏离却屡次伸出的援手; 是元清音挣脱枷锁时那坚定明亮的眼神; 是王熙凤在危机时刻咬牙支撑的担当; 是林黛玉于清冷孤寂中依旧保有的那份对“真”的执着; 甚至……是那卖艾草婆婆浑浊却睿智的眼眸……
这些画面,构成了他所守护之物的真实模样,与那污染力量制造的虚假幻象形成了鲜明对比!
慧剑,并非无情之剑,而是明辨是非、斩断虚妄之剑!
刹那间,林砚卿福至心灵!
他不再被动地抵御那纷繁的妄念和诱惑,而是于灵台方寸之地,观想自身意志凝聚,化作一柄无形无质、却光芒万丈的慧剑!
此剑,以他坚定的“守护”信念为脊,以对朋友伙伴的“信任”为刃,以对姑苏这片土地及其所承载文明的“认同”为锷!
“我心如镜,明辨真伪!我意如剑,斩断情丝(妄念之丝)!”
心中凛然断喝,那柄观想出的慧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并非斩向那污染力量本身(那力量已与他的部分精神纠缠),而是斩向那些被放大、被扭曲的妄念根源!斩向自己对失败的恐惧,对力量的贪婪,对责任的逃避!
嗤——!
意识空间中仿佛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!
那些蛊惑的低语、那些恐怖的幻象,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,瞬间消融瓦解!缠绕在精神架构上的阴冷黏腻感如潮水般退去,那试图侵蚀核心的污染力量,在慧剑的决绝光芒与金色符文的双重照耀下,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,被彻底逼出了最后一道裂痕,然后在那煌煌正念中被净化、湮灭!
最后一道灵魂裂痕,于此同时,彻底弥合!
林砚卿的精神体傲然立于重建的灵台方寸之境中,虽然依旧带着大战后的疲惫,但其核心却更加凝练、通透、坚定!经过此番“慧剑斩情丝”的洗礼,他的心境修为无形中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,对自身意志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。
也就在他意识空间内尘埃落定的同一时刻——
外界,栊翠庵静室。
悬于林砚卿眉心的“凝魂暖玉”虚影光芒稳定而充盈,不再有丝毫波动。七星养魂阵汇聚的星辉柔和地洒落,与他自身的呼吸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谐的共鸣。
一直守在旁边的元清音猛地抬起头,她清晰地感觉到,榻上之人那原本微弱却平稳的气息,陡然间变得悠长而有力起来!仿佛沉睡的巨龙,终于开始苏醒。
她快步走到榻边,只见林砚卿睫毛微颤,随即,紧闭了数日的双眼,缓缓睁开。
那双眼,初时还有些迷茫,但迅速变得清明、深邃,眼底深处,仿佛有两簇经过烈火淬炼、寒冰洗涤后更加纯粹坚定的火焰在静静燃烧。
他醒了。
不仅伤势尽复,魂魄本源因祸得福,更淬炼出了一颗玲珑剔透、邪祟难侵的“慧心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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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十八集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