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檀坐在“百味居”的雅间里,指尖轻轻敲着青玉桌面。窗外飘来灵犀烤翅的焦香,混合着坊市特有的灵植气息,倒比苍梧州其他酒楼的浊气清新许多。
“师妹尝尝这个。”林修远夹起一块泛着灵光的烤翅,油光微闪,“灵犀兽的翅肉最是鲜嫩,佐以玄晶草提鲜,可是这家店的招牌。”
沈檀接过筷子,浅尝一口。肉质确实细嫩,灵力在舌尖化作暖流,比普通灵膳多了几分精纯。她不动声色地点头:“确实不错。”
雅间隔间不隔音,隔壁桌的谈笑声断断续续飘来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?云梦州那个沈檀……”
“就是那个护送商队时反杀魔修的天才女修?”
“何止!我表哥在流云城做情报生意,说她不仅修为高,连长相都是一等一的绝色。据说当初青云宗外门小比,她一出场,连评委长老都多看了好几眼!”
沈檀夹菜的手微微一顿,眸光轻闪。
“哼,美貌有什么用?”邻桌忽然传来冷哼,“越是漂亮的女修,越容易招来祸端。你们忘了‘红颜祸水’的传说?当年玄渊界那位倾国倾城的灵月仙子,不也落得个被五大宗门围攻的下场?”
“嘘——小声点!”同伴赶紧拉他衣袖,“万一人家真听见……”
“怕什么?”那人压低声音,却仍清晰可闻,“我听说这沈檀的美貌带着天生魅惑,连妖兽见了都会温顺。要我说,这就是上古‘九尾天狐’的血脉,迟早要遭天谴!”
沈檀缓缓放下筷子,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“九尾天狐”?倒是个有趣的猜测。
林修远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议论,脸色微变,凑近低声道:“师妹,莫要理会这些无聊言论。”
沈檀轻笑一声,目光透过雕花木窗,望向坊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修士。远处灵兽拉着的摊车缓缓驶过,车上的灵果散发着诱人光泽;近处,几名女修捧着绣品低声交谈,偶尔抬头张望,眼中闪烁着对修仙世界的好奇与向往。
世人眼中的“绝色”,不过是皮相的赞叹;而背后的“诅咒”,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“林师兄。”她忽然开口,语气轻快,“你说,若我真是九尾天狐血脉,会怎样?”
林修远一愣,随即干笑:“师妹说笑,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上古血脉……”
“若真有呢?”沈檀眸光微转,似笑非笑,“若我真因这所谓‘血脉’招来灾祸,师兄会帮我,还是……避之不及?”
林修远脸色骤变,额头渗出细汗:“师妹何出此言!我与师妹同门一场,自然……”
“自然什么?”沈檀打断他,指尖轻轻敲击桌面,发出清脆声响,“自然与我划清界限,生怕被我连累?”
雅间内的气氛陡然凝固。
林修远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来。他求助般看向店小二,却发现对方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。
沈檀靠回椅背,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:“放心,我不过随口一问。”她抬眸,眸光平静地看向窗外,“这世上,总有些人热衷于给‘绝色’安上各种罪名。或为嫉妒,或为恐惧,或……别有用心。”
她缓缓站起身,衣袂轻拂:“林师兄,结账吧。我想起还有些事,先行一步。”
走出百味居,夜风拂面,带着苍梧州特有的灵植清香。沈檀抬头望向夜空,星辰点点,宛如镶嵌在黑幕上的宝石。
“绝色”之名,究竟是恩赐,还是诅咒?
她想起幼时家族中那些或羡慕或忌惮的目光,想起青云宗内门弟子偶尔投来的异样眼神,再想起今日酒楼中那些或艳羡或嘲讽的议论。
无论何种猜测,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——她的容貌,早已成为世人眼中的“异类”。
沈檀轻叹一声,却并未因此恼怒。相反,她眸中闪过一丝冷静的锋芒。
既然躲不过,那便直面它。
无论是“红颜祸水”的诅咒,还是所谓“上古血脉”的猜测,她都会一一揭开真相。她倒要看看,这“绝色”背后,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天地至秘!
“师妹!”林修远追了出来,神色复杂,“你……要去哪里?”
沈檀回头,微微一笑:“随便走走。林师兄不必跟来。”
她转身融入夜色,裙摆轻拂,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幽兰。
远处,一名身着黑袍的修士隐于巷角,手中握着一枚传讯玉简,低语道:“确认目标,云梦州青云宗沈檀,疑似拥有特殊血脉……建议列入观察名单。”
玉简光芒一闪,化作流光消散于夜空。
沈檀对此一无所知。她漫步于坊市街头,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议论,眸光愈发冷静。
传闻愈烈,真相便愈近。
她微微眯起眼睛,望向苍梧州苍茫的夜空。
“绝色芳菲”,究竟是她的枷锁,还是……逆天改命的契机?
这一夜,苍梧州的星空下,一个关于“绝色”的传说,正在悄然扩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