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小姐我摆烂当咸鱼
“这个套子，空空的。”
“这一个，也没有猎物。”
又走过两百米。
“呜呼，居然套中了，让我查一查你是什么？白腹锦鸡。好了，好了，翅膀别扇得这样猛，你冷静一些，我才更容易解开绳套。现在可以了，你走吧，别这么生气，我真没打算套住你，本来想抓只兔子。”
翠绿色背部的山鸡腾空飞起，白蓝条纹的修长尾羽在半空中划过，仿佛一条环形的飘带，雪白的腹部照亮佘凌的双眼。
“这就是白色的凤凰。”
望着那消逝在林间的影子，佘凌无限神往。
又走了几百步，前方敞开一个洞口，佘凌左右看了看，没有人，三两步走进山洞。
青石地面上，那不知是何人遗留的炭迹，仍然黑黑的涂抹在那里，佘凌弯下腰来，放下背包，从角落里抱过一小捆树枝，摆成圆锥形，擦着镁棒，看着火苗升腾起来。
拖过那一只黑色皮质双肩包，樱桃挂件反着红色的光，佘凌拉开拉链，末世前韩版网红包，小小的，软软的，但足够装郊游用品。
她先将保温杯放在地面，再拿出来的，便是阅读器。
篝火通红，佘凌点开界面:“让我好好享受这悠闲的一天，大小姐我摆烂当咸鱼了。该看什么书？总是读网文，有点腻了，今天换这一本，《地铁》，唔，上一次读到这里。”
半个多钟头之后。
“还是换一本，两年没有读，情节有点接不下去。小智，我想看一本类似之前的《风中玫瑰》，穿越中世纪，或者晚一点的也可以。啊，有cp的吗？没关系，那就先看这一本，《异乡人》。”
山洞中十分安静，只听见哔哔剥剥，树枝燃烧的声音，手指一页页刷着屏幕，仿佛听到纸张翻过的声音。
过了好一阵，佘凌揉一揉有些发酸的眼睛:“什么时间？居然已经十二点半，赶快吃午饭。”
从背包里取出一颗马铃薯，丢进即将熄灭的篝火，已经炭化的枝条压得咯吱吱响。
她抬眼望向前方:“什么时候下起了雪？昨天还是那样的好天气，难怪光线有些暗。”
放下阅读器，佘凌走到山洞口，不知何时，天空已经布满浅灰色的云层，钢板一样沉甸甸地压着，片片雪花从空中飘下，细细碎碎铺在地面，一层又是一层。
一阵风扫过，虽然没有直灌进洞中，却仍然让人激灵灵打个冷战。
佘凌抬起右手，拢住领口:“冬天真正到来了啊。”
转过头来，用一根树枝拨出马铃薯，拍掉上面的柴灰，一口咬了下去。
大地已经积了一层雪。
小路上，一个人背着一捆东西，慢慢地走来。
穿过几座野营帐，她站在一座帐篷前，正将肩头的物件卸下来，帐篷门帘挑起，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:“凌姐，拾了这么多柴？”
将柴捆往地上一戳，佘凌转过头来:“滕忆，你找了药来？”
滕忆点点头:“你帮忙看一下。”
帐篷里龙柏真叫:“你总算回来，快进来招待，滕忆第二遍来。”
帐篷中，三个人围坐成一个三角，竹丹在旁边看书。
佘凌提过暖水瓶:“喝杯水吧。”
滕忆道:“已经喝过了。这药能用吗？”
“再喝一杯。这一盒，已经过期半年了。”
滕忆微微一笑:“总比过期三年的要好一些。”
阿苯达唑，有效期有一年，有两年，最长四年。
倘若质保只有十二个月，即使是末世前一天生产，到现在也已经过期两年半。
“药商说，过期药品卖过许多，一般还有效，多数没有严重问题。”
佘凌道:“他当然是这样讲。”
滕忆笑了一笑:“不完全是广告，我也用过超期的药，就在半个月之前。或许是我运气好，况且过期不久，养胃丸吃下去，第二天就不是很疼。我今天来是想问你，如果情况不好，会有什么反应？”
佘凌想了一想:“可能头晕，恶心，身上发痒，起皮疹，如果发生这些状况，立刻停药，严重的话，要去医院，可能损伤肝肾。”
滕忆点点头:“万一有状况，可能要请凌姐帮忙。”
“如果可以，还是优先选用医院的药。”
滕忆扯动嘴角:“倘若有那样的力量，谁不愿意这样？然而先是地震，然后基地崩溃，元气大伤。这一次七个人吃错了肉，有几个虽然还没发病，但早晚出状况，实在支付不起药价，只好先试一试。我的这个位置，看似风光，其实并不好做。”
站起身道别。
龙柏真道:“有空再来啊。”
佘凌送他走出帐篷:“怎样价格换药？心世那边，马铃薯不是很多。”
“罗树，我不要他出物资。已经花了检验费，至于门诊挂号费，虽然凭着你的情面，全给免了，但也是钱，你们之间怎么算，是你们的事，我这边已经计算在内。因为有他作先行者，后面的人发病，省了再检查，所以这一笔药费，队里给他报销。”
“呼！太好了。”
滕毅微微一笑:“这四盒药，我现在拿过去给他，拜托凌姐帮忙，观察一下反应。”
佘凌点头:“好的。”
然后转过头来:“从前，你拒绝了王骁，现在却接纳罗树，让我很有些意外。”
“王骁他，虽然有强烈的自信，却并不适合，罗树年轻，难免莽撞，但他肯接受指导。而且，我看罗树，就好像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。”
滕忆扬起脸，目光悠悠，望向远方:“和我很相似，渴望外面的世界，向往充满激情的热血生活。只可惜他遇到的末世，是最无聊的那一类，总要躲进封闭的掩体，偶尔野营，也不能自由自在，睡觉也穿防护服，担心看不见的辐射。”
佘凌:让我想一想，这几个小姑娘和我有什么相似点？小荷很机灵，我小时候木木的；山珊总帮忙烧水煮饭，我在她这个年纪，香蕉皮都懒得剥；超莹为人大方，我总爱计较代价；每天黏在一起的竹丹，好奇心特别强，又爱说话，我就爱窝在沙发里看小说。
看来看去，同这些后辈都差异很大。
夜色如雾气般弥漫大地。
罗心世挽着蒋缇的手，磕磕绊绊在山路上走，远远的望见前方露营区，篝火星星点点，好像棋盘。
“心世，心世，快来！”
蒋缇笑道:“凌姐在叫你。”
“好奇怪。”
为什么不是招呼你？
蒋缇牵着她的手:“我们快一点。”
越是接近营地，罗心世身体越向前倾，几乎有点踉跄。
“凌姐，什么事？”
“下午腾忆送了药来，罗树已经吃了一片，到现在四个钟头，没有发现异常。罗树，快来同你姑姑说。”
“锅底糊了，要加水。”
罗心世问:“多少土豆？”
佘凌一呲牙:“半颗都不要。滕忆用这四盒药，抵消去医院的费用。”
“让我算一算，血检，十斤马铃薯，除以四，每盒两斤半马铃薯，算便宜。”
不远处篝火旁，罗树跳过来:“姑姑，你还漏了门诊费，普外科转消化内科，一个门诊五斤土豆，看两个门诊，十斤，总计二十斤马铃薯。”
罗心世瞪他一眼:“就你懂算数。所以五斤土豆一盒药，即使这样，也只是医院十分之一的价钱。”
佘凌一笑:“就好像从前的原研药与仿制药。”
周坚在后面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。
太好了，真便宜。
既然与罗心世在一起，她的侄子就也是自己的责任，自己也想做一个保有良知的人，但想到上百斤的马铃薯，仿佛刀割进肉里。
脑筋一转，张口问道:“什么原因这样便宜？”
“过期半年。”
周坚愣了一下:“那确实可以类比仿制药。”
只怕还不如人家，仿制药上市，起码经过一定的实验，过期的药品，任何实验数据都没有，就这样给人吃下去，会发生什么状况？
罗心世紧皱双眉:“会不会有事？凌姐，你从前说过，过期药可能有毒性。”
佘凌点头:“所以费用才这样低。已经让罗树预备了水，一旦不舒服，马上多喝水，代谢掉毒性。”
罗树猛拍胸脯:“姑姑，没事的，不过超期半年而已，就算有一点小毒，我的身体也绝对受得住。”
身后有人说:“又下雪了。”
周坚抬起头:“真的么？怎么感觉不到？啊，凌姐，你们搭起了棚子。”
四根细长的竹竿，撑起一大块塑料布，形成一个防雪棚。
佘凌一乐:“以后时不时该会有雪的，雪天和雨天不同，方便在外面烧饭，遮住雪，围着篝火，很可以聊天。”
龙柏真招呼:“赶快吃饭。”
罗树挽住罗心世的手臂:“姑姑，周叔叔，我煮了土豆饭，只是有点糊了。”
佘凌坐在地上，为大家盛饭。
蒋缇狼吞虎咽，吃了几口:“罗树的事能这样解决，却也很好。竹丹，你怎么苦着脸？”
竹丹撅着嘴:“只有土豆。”
“不然呢？你还想吃什么？”
竹丹悲伤的视线，流水一样漫过篝火，投向对面，那边周坚正说着:“罗树这一次外出，赚回了白米，很好了。”
佘凌笑嘻嘻:“今天挖到了党参，明天我去找傅下士，看能不能换一点大米、豆酱，倘若还能换到两个鸡蛋，我们就炸鸡蛋酱，配煮土豆来吃。”
龙柏真道:“这种时候就羡慕本地人，比我们安稳许多。”
竹丹跳过去，紧紧抓住佘凌的胳膊:“凌姨，带我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