拥有了“试用版pLUS”加持的“SoU视觉化”能力，林默三人看待这片钢铁坟场的眼光彻底变了。之前是绝望和压抑，现在则像是在玩一个大型、沉浸式、且物理引擎极其写实的——捡垃圾模拟器。
“左边！左边那个歪倒的配电箱后面，有个光点！”林默压低声音，手指着一个方向，他的指尖因为持续尝试凝聚“逻辑秩序”而散发着微弱的、萤火虫似的光芒，充当着临时矿灯。
吴先生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，避开地上纠缠的电缆和尖锐的金属碎片。他小心地拨开锈蚀的铁皮，从里面掏出了一个……半截烧焦的、但芯片部分看起来相对完整的电路板？那上面笼罩的白色光点，确实比周围的“垃圾”要稍微亮上那么一丁点。
他将其放入随身携带的一个简陋布袋里——这是他们用找到的、相对干净的防雨布临时缝制的“钱袋”。布袋轻微地、几乎不可察觉地波动了一下，代表着一丝微不足道的SoU被“基石”（暂时由吴先生保管）隔空吸收，仪表盘上那个可怜的余额，或许跳动了一下最后一位的小数点？反正肉眼根本看不出来。
“这效率……还不如去街上捡矿泉水瓶卖钱快。”林默忍不住吐槽，他的“矿灯”手指因为精神不集中而闪烁了一下，差点熄灭。
苏宛瑜则闭着眼睛，感受着空气中那虚无缥缈的“秩序呼唤”。她指向另一个方向，那里是几栋连在一起的、曾经似乎是精密仪器车间的厂房。“那边……有一种很微弱的、但很‘纯净’的秩序感，像是……没有被完全污染的数据？”
数据？在这全是物理废料的地方？
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厂房。厂房损坏得更加严重，屋顶大面积坍塌，阳光透过破洞照射进来，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，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地上厚厚的、混合着碎玻璃和塑料片的瓦砾。
林默的“矿灯”手指在这里似乎效果更好一些，他指向一堆被压在混凝土块下面的、像是服务器机柜残骸的东西：“那里！光点比较密集！”
吴先生和苏宛瑜合力，小心翼翼地搬开沉重的混凝土块（主要是吴先生出力，林默负责照明和喊666），露出了下面几台扭曲变形、但外壳相对完好的老式服务器机箱。令人惊讶的是，当苏宛瑜的手拂过那冰冷粗糙的金属外壳时，她竟然轻声哼唱起了一段旋律，不是《安魂引》，而是一种更加轻快、带着某种数据流动节奏的调子。
奇迹发生了。
那几台早已断电不知多少年的服务器机箱，内部竟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、但清晰的“滴滴”声！仿佛还有残存的能量在循着某种路径流动！与此同时，机箱表面浮现出几个微弱的、断断续续的、由损坏的指示灯构成的二进制代码片段！
0 0 …… （疑似 ）
0 0 …… （疑似 ）
“help？”林默下意识地念了出来。
随着这代码的出现，服务器机箱周围笼罩的白色光点瞬间明亮了数倍！并且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有序的能量波动！吴先生手中的“钱袋”传来清晰的、持续的吸收感！虽然每个光点提供的SoU依旧少得可怜，但架不住数量多且稳定啊！这简直就像是……发现了一个微型矿脉！
“太好了！”林默兴奋地低呼，“看来这些老古董服务器里，还残留着一些高度有序的、未被污染的数据碎片！它们本身就是优质的SoU来源！”
然而，乐极生悲这个词，仿佛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。
就在他们沉浸在发现“矿脉”的喜悦中，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将这些服务器残骸从瓦砾中完整清理出来时，林默脑海中那原本微弱、时断时续的系统“杂音”，猛地清晰并尖锐了起来！
……警告！检测到异常SoU采集活动！坐标：精密仪器车间b区……采集源：高度有序数据残留……采集效率：中等……
……判定：确认‘噪点’活动，并发现未被标记的优质SoU资源点……
……指令：附近所有‘清道夫-巡逻型’单位，立即前往拦截！同时，标记该资源点，纳入系统采集序列！
“糟了！又被发现了！”林默脸色大变，“有‘清道夫’过来了！是巡逻型号！而且系统要把这里标记成它的‘矿点’！”
几乎是同时，厂房外面传来了不同于之前“净化型”的、更加轻捷但密集的机械脚步声！听起来数量不少！
“快走！”吴先生当机立断，也顾不上慢慢挖掘“矿脉”了，一把将苏宛瑜拉起来，同时将“钱袋”塞给林默，“从后面那个破窗走！”
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，撞开车间后方一扇早已碎裂的窗户，连滚带爬地跳了出去，落在外面松软、布满杂草和垃圾的泥地上。
他们不敢停留，借着倒塌的墙壁和废弃设备的掩护，拼命向着与“清道夫”赶来方向相反的区域逃窜。
身后厂房里，传来了机械足踩在瓦砾上的声音，以及能量武器扫描的嗡鸣。显然，那些“清道夫-巡逻型”已经抵达了他们刚才所在的“矿点”。
“妈的！煮熟的鸭子飞了！”林默一边跑一边心疼地回头看了一眼，“好不容易找到个效率高点的‘矿’，还没捂热乎呢！”
“至少我们确认了方向。”吴先生相对冷静，“蕴含高度有序数据的古老设备，是优质的SoU来源。这给我们指明了下一步寻找‘秩序富矿’的方向。”
苏宛瑜喘息着点头：“而且……我感觉到，刚才那些服务器残骸发出的‘求助’信号……不像是无意识的残留……更像是一种……被压缩和封存的、有目的性的信息……”
她的直觉再次引起了吴先生的重视。
他们一路狂奔，直到确认暂时甩掉了追兵，才在一个巨大的、锈蚀的储油罐后面停下来休息。林默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感觉自己的“矿灯”手指都快没电了（精神透支）。
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吴先生手中的“钱袋”，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吸收那些数据光点时的感觉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：
“我说……咱们这‘试用版pLUS’的【SoU视觉化】，只能看到‘矿点’，能不能……看到别的‘玩家’或者‘Npc’身上的SoU？”
这个想法很大胆，也很……游戏。
吴先生和苏宛瑜都愣了一下。
“理论上……”吴先生沉吟道，“如果SoU是一种普遍存在的‘秩序度’量化指标，那么任何蕴含高度秩序的存在，都应该具备。包括人，尤其是……像陈明远那种，或者他背后的势力，他们掌握着高效采集技术，自身会不会也储存有SoU？”
“试试看！”林默来了精神，他再次集中注意力，将“SoU视觉化”的感知能力，尝试着聚焦在……吴先生身上。
在他的“视野”中，吴先生的身体轮廓周围，果然也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、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白色光晕！这光晕非常均匀、稳定，代表着吴先生自身作为一个高度自律、逻辑清晰的个体，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“有序”的体现，自然而然地散发着微量的SoU。但这量……估计比那半截电路板多不了多少。
然后，他又看向苏宛瑜。
苏宛瑜周身的光晕则有些不同，除了那层代表她自身秩序的稳定白光外，在她心脏位置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、但品质感觉更高的淡蓝色光晕？那似乎与她能和远古设施共鸣的特殊体质有关。
最后，林默深吸一口气，将目光投向了自己……
呃……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光晕……有点杂。大部分是稳定的白色，但偶尔会因为他思维的跳跃和吐槽欲望的翻涌，冒出一些闪烁不定的、五颜六色的小光斑？看起来就像是个接触不良的LEd灯带。
“好吧，看来我这个人……比较‘多彩’。”林默自我吐槽。
就在这时，吴先生突然脸色一凝，低声道：“别动！有情况！”
林默和苏宛瑜立刻屏住呼吸。
只见在远处，两个穿着灰色工装、戴着防尘口罩、看起来像是普通拾荒者的人，正推着一辆破旧的手推车，在一堆工业垃圾里翻捡着什么。他们的动作熟练而麻木，与这片废墟格格不入，又似乎融为一体。
然而，在林默的“SoU视觉化”视野中，这两个“拾荒者”的身上，却笼罩着一层极其不协调的、浓郁而刺眼的金光！
那金光不仅笼罩着他们全身，尤其是他们的双手和手推车上几个不起眼的麻袋里，金光的浓度更是高得惊人！仿佛里面装着的是……金砖？！
不，那不是金砖！那是高度浓缩的SoU！这两个“拾荒者”，根本不是普通人！他们是……伪装起来的、高效率的SoU采集者！而且看这SoU的浓郁程度，他们的采集效率，恐怕比陈明远那“秩序萃取器”也差不了多少！
“我靠……”林默眼睛都看直了，口水差点流出来，“这……这是遇到……野外boSS了？还是那种浑身掉金装的？！”
吴先生的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，他低声道：“看清楚他们的动作，他们在收集什么？”
林默凝神看去，发现那两个“拾荒者”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去激发什么秩序残留，而是非常精准地从垃圾堆里，挑出一些特定的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——比如，一块印有清晰厂徽和标准号的金属铭牌；一本被烧掉一半、但页面完整、字迹清晰的设备维护手册；甚至是一些……保存完好的、带有标准化刻度的玻璃器皿碎片！
这些东西在林默的视野里，无一例外，都散发着远超周围垃圾的、或明亮或柔和的白光！尤其是那本维护手册，散发的白光几乎凝成了实质！
“他们在收集……工业标准化和信息化的产物！”苏宛瑜瞬间明白了，“这些东西本身，就是高度‘秩序’的结晶！比那些需要激发的混乱残留，SoU纯度和浓度高得多！”
难怪效率这么高！人家是直接在废墟里淘金，而他们之前是在试图从石头里榨油！
那两个“拾荒者”似乎并未发现远处的窥视者，他们熟练地将淘到的“宝贝”放进手推车上的麻袋里，那麻袋显然也有隔绝和储存SoU的功能，浓郁的金光被牢牢锁在里面。
“怎么办？”林默咽了口唾沫，眼神火热，“干一票？” 他想起了客服AI提到的“快速途径”之一——狩猎其他采集者。
吴先生缓缓摇头，眼神凝重：“不要轻举妄动。他们背后肯定有组织，实力不明。而且，能如此高效、且有目的地采集特定SoU载体，他们的技术水平和对我们……或者说对‘秩序’的理解，可能远超我们想象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更打击人的：“甚至可能……在陈明远之上。”
林默顿时蔫了。得，看来这“野外boSS”不是他们现在这身破烂装备能招惹的。
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“土豪”拾荒者，推着那辆仿佛装载着金山的手推车，慢悠悠地消失在了废墟的深处。
“人比人，气死人啊……”林默哀叹一声，感觉自己的“矿灯”手指更加黯淡了。
这废土拾荒者的生活，果然是水深火热。不仅要躲着官方（phoenix）和邪恶势力（陈明远），还得看着别的“玩家”开着“挖掘机”炫富。
他们的氪金之路，依旧漫长且充满……阶级差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