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不会跳楼的,他们生活的好好的,怎么会跳楼呢?”
“因为你的死,他们也许会的,因为,你是他们心里的唯一!他们要是比你早死,你会心痛吗?”
“我会心痛的。”那人诚实回答。
“你现在没有死在战场上,没有死得其所,你却在生活面前当了逃兵,你觉得你这样死的值吗?有的人死了,重于泰山,你死了,只能轻如鸿毛,因为,你是个逃兵,现实生活中的逃兵!你死了,组织上可能给你两千块钱抚恤金,也可能更少。因为,你没死在战场上,算不得为国牺牲。你死在了自己的胆小里。你不敢面对生活,只能去死,你是胆小鬼,你入不了烈士陵园,没有人去吊唁你,怀念你,我们都鄙视你!”
那个人彻底抓狂了,站在天台上啊啊大叫。
“你也不要激动,现在,你安稳的下来,走到我们中间来,还是我们的好同志,大家说是不是啊?”
“是的!老石,下来!”
“石连长,你打仗那么厉害,怎么能被这点伤吓倒呢?快下来!我们还等着你再领着我们开创新生活呢!”
听着众人的喊声,明显看见石连长不动了,仿佛陷入了沉思中。
还没等他再说话,已经被身后扑过来的民警按住。
地上人顿时掌声雷动!
“好啊!魏家俊,好样的!”
“民警好样的!”
“石连长,你更棒!”
“老石,你看看这位战友,也是身负重伤,却还坚强地自学心理学。我们活着就有希望,就能为人民服务,我们相信你,你一定也能行的!”秦院长接过话筒,鼓励那人,也鼓励众人。
魏家俊递出喇叭的那一刻,几近虚脱。金兰忙推着他往病房里走。
她要让魏家俊躺下,让他好好休息。他的身体,在三个多月的伤病中,已经虚弱到了极限。
金兰知道,魏家俊在喊话过程中,自己也来了一次疗愈。他心里的伤痛,也在一点点结痂。心累加上身体的累,让魏家俊几乎要昏倒了。
魏家俊被推到病房里去,魏爱国忙上来帮忙。和金兰一起,把魏家俊弄到床上躺好,盖上被子。
“金兰,把被子撤了,我在淌汗。”魏家俊虚弱地道。
“好。”
金兰给掀开被子,把被子只盖着他的腿部。
又拿来毛巾,轻轻给他擦汗。
那眼里的小星星,看得魏家俊发毛。
“别这么看着我,我害怕。”魏家俊往里躺躺,示意金兰坐下。
魏父魏母一看,这小两口又要说悄悄话了,便悄悄退了出去。
他们要尽可能的给他们创造机会,让他们尽可能的不要分开。
他们刚走出去,秦院长就推着刚刚要跳楼的那人来了。
魏父:“我儿子刚刚累虚脱了,正在休息呢。”
魏母:“就是。他需要好好休息才能缓过来劲儿。”
俩人门神一样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。
秦院长无奈地干笑,“老石,看到了吗?为了你,差点又搭上一个战友。”
“我有罪啊。我咋想到死了呢?还真是意志力不坚定啊!我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呢?”
魏家俊在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喧哗,便对金兰道:“你让他们都进来吧,我已经缓过来了。”
金兰从里面拉开门,“爸,妈,秦院长,你们都进来吧!”
一群人涌进来,单间小病房里瞬间变得很拥挤。
“爸,妈,我们去门口站一下吧。”
魏母不想走的,被金兰拉了出去。
“妈,那人看起来还是想不开,就让家俊再给劝劝吧。咱们这就要走了,他能救一条命,也是他心里的救赎,也是能让他坚定活下去的希望。我为他骄傲!”
魏母虽然在医院仓库里做保管员,但不懂医术,更不懂心理学。瞧着儿子挺能说的,也说的挺在理的,就跟着金兰走了出去。
魏父却没出去,他在盯着儿子的每一个眼神,每一个变化,生怕儿子被累坏了,有什么闪失。
“魏家俊同志,刚才谢谢你。要不是你的心理战术,咱们就又失去了一位好战友啊!这位战友,可是尖刀连的石连长啊!”
“啊?石连长,你那么厉害,怎么能被身体的残缺打败呢?你要振作起来,你起码会走,能出去做事。你看我这个样子,就剩下嘴了。”
老石看看躺在床上,有气无力的魏家俊,愧疚之心难掩,“小魏,谢谢你了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你放心,以后我要做个坚强的人。要是做不了,你尽可以找我去把我骂醒!”
“我也该回家乡了,要是有可能的话,我们以后再联系。石连长你记住,有困难了找组织,可别为了那两千块钱的抚恤金自寻死路。只要有人在,就有财富。没有人在了,花完用命挣的钱,人没了,钱也没有了。咱们的命,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。”
“谢谢小魏。我痴长这么多岁还不如你,以后,我要向你学习。听你口音,是山东人吧?”
“是啊,沂蒙山人,我们这就要回家乡了。”
“俺也是山东人,也是沂蒙山人,咱们是老乡啊!唉,要是还有胳膊,我真想和你握握手。你们什么时候走?我也走。”
“好。这样,以后咱们联系时,也近了。我是涑县魏家庄人,您是哪里?”
“我是你隔壁太平县人啊。老乡,以后咱们真的要常联系了,这么近!”
秦院长一声没吭声,就看着他们在聊天。
看着两人眼里的小星星,他感觉到,他们都得到了救赎。
一车同乡的伤员很快凑齐。
一说要回到家乡去疗养,他们高兴地几乎蹦起来。就算是伤还没痊愈的,都报了名。
出去打了仗,还负了伤,困难时刻,谁不想家呢?
有父母的想父母,有妻子的想妻子,有孩子的想孩子。都没有的孤儿,也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去。
要不是战争,他们早就复员在家,享受温馨的家庭生活了。
因为需要准备医护人员和药品,大巴车得晚几天才能走。魏父跟着车走,金兰和婆婆必须先走了。
金兰临走的时候,翻着魏家俊的身体,又给检查了一遍。
“好了金兰,我没事的,你可别像烙油饼一样的折腾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