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坛由一种不知名的青黑色巨石垒成,表面布满水蚀的痕迹,但核心区域的几个主要符文依旧清晰可见,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。正是这些符文,在感应到镇魔碑碎片气息后,自主激活,排开了河水,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丈的球形无水空间。
空间内空气潮湿冰冷,带着一股陈腐的水腥气,但总算摆脱了冥河弱水的直接侵蚀。林雪将韩七平放在祭坛中央,他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微弱,左肩旧伤虽愈,但强行引动两件异物抵挡元婴一击造成的反噬极为严重,经脉多处受损,星辰金丹也黯淡无光,表面甚至再现细微裂纹。
林雪毫不犹豫,将自身所剩不多的精纯木系灵力源源不断输入韩七体内,护住其心脉与识海,同时取出韩七之前购买的“蕴神丹”和“固元丹”,小心喂其服下。药力化开,配合着她的灵力,如同甘霖滋润着韩七干涸的经脉与丹田。
韩七虽处于半昏迷状态,《万古星辰诀》依旧在本能地缓慢运转,汲取着丹药之力与林雪的灵力,一点点修复着体内的创伤。他胸前的天殒骨也散发出温和的暖流,自主滋养着受损的根基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逝。林雪一边为韩七疗伤,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祭坛形成的无水空间之外,墨黑色的冥河水无声流淌,偶尔有扭曲的黑影一闪而过,那是适应了冥河环境的诡异生物,但它们似乎对祭坛散发出的微弱气息颇为忌惮,不敢靠近。
约莫过了两个时辰,韩七的呼吸逐渐平稳,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。他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带着疲惫,但神智已然清醒。
“感觉如何?”林雪关切地问道,停止了灵力输送。
“死不了。”韩七声音沙哑,挣扎着坐起,内视己身。情况依旧不容乐观,反噬造成的损伤需要时间调养,但至少稳定了下来。他看向林雪,见她脸色也有些苍白,显然为了护住他消耗不小。“多谢师姐。”
林雪微微摇头,目光落在祭坛上:“是这祭坛救了我们。它似乎对镇魔碑碎片有反应。”
韩七也注意到了这点。他取出那块真正的镇魔碑碎片和那枚黑色金属片。此刻,两件物品在祭坛上均散发着微弱的毫光,尤其是那块碎片,表面的暗金色纹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,仿佛被祭坛的力量激活了一丝。
他尝试将神识再次探入碎片。这一次,虽然依旧受到极强的阻碍,但却不再是一片混沌。他仿佛看到了一些更加清晰的破碎画面:一座顶天立地的巨大石碑,镇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,碑身上布满了玄奥的符文……紧接着,画面切换,巨碑崩碎,碎片四射,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,坠落的方向……似乎与这黑风洞、这冥河有关!
同时,他怀中的天殒骨也传来更加明确的共鸣,指引着他看向祭坛中心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。那凹槽的形状,与他手中的镇魔碑碎片竟有七八分相似!
韩七心中一动,犹豫片刻,还是将那块镇魔碑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凹槽之中。
严丝合缝!
就在碎片嵌入凹槽的刹那,整个祭坛猛地一震!青黑色巨石上的符文逐一亮起,散发出柔和而古老的光芒。祭坛中心,以那碎片为核心,一道朦胧的、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光柱缓缓升起,将韩七和林雪笼罩在内。
光柱中,一股精纯而古老的信息流涌入韩七脑海,并非完整的传承,而是一段残缺的记载,关于这座祭坛的来历,以及……另一块碎片的下落!
这座祭坛,乃是上古时期,看守此段冥河、监控黑风洞战场的哨站之一。其核心便是一小块镇魔碑的基座碎片,用以感应和预警深渊魔气的异动。而在某次大战中,一块较大的镇魔碑碎片崩落,坠入了冥河深处,被河底暗流卷走,最终卡在了冥河下游某处的“沉骸之地”。祭坛记录下了那块碎片最后消失的方位轨迹。
信息流结束,光柱缓缓消散。祭坛的符文也重新黯淡下去,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。凹槽中的那块碎片光芒内敛,但韩七能感觉到,它与自己之间的联系似乎加深了一丝,并且多了一种模糊的感应能力——对同类碎片,以及……对冥河深处那股隐晦魔气的感应。
他取下碎片,仔细体会着那种新生的感应。指向冥河下游,“沉骸之地”。
“我们接下来?”林雪问道。得到了新的线索,但韩七的伤势未愈,冥河下游显然更加危险。
韩七沉吟片刻,决然道:“去沉骸之地。暗辰的人认定我们必死,暂时不会追来。这是我们的机会。必须赶在他们之前,找到那块更大的碎片。两块碎片合一,或许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,也能让我们对镇魔碑有更深的了解,增加对抗暗辰的资本。”
他看向林雪:“不过在此之前,我需要先恢复部分实力。此地暂时安全,借这祭坛残余气息,我可加快疗伤速度。”
林雪点头同意。
接下来的三日,韩七便在这河底祭坛上闭关疗伤。他服下丹药,手握灵石,全力运转《万古星辰诀》,引动祭坛残留的微弱星辰之力与冥河水中稀薄的水系灵气,配合骨源之力的滋养,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金丹。
祭坛形成的无水空间成了绝佳的庇护所。期间有几波冥河生物试图靠近,都被祭坛自然散发的排斥力场驱退。
第三日傍晚,韩七睁开双眼,眸中星芒一闪而逝。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,但伤势已恢复了五六成,至少有了自保和一战之力。
“可以出发了。”他站起身,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力量,以及那块碎片对下游方向的清晰指引。
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处救命的祭坛,随即再次潜入冰冷的冥河之水,凭借着碎片感应的指引,向着下游那未知的“沉骸之地”潜去。
冥河下游,水流更为湍急,水色也愈发深邃,几乎不见丝毫光亮。黑暗中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。新的冒险与危险,就在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