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顶的冷风让林浩宇的头脑异常清醒。下方旅馆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,那几名帮派分子似乎并未找到明确目标,骂骂咧咧地离开了。但林浩宇知道,这里不能再待了。
「威胁评估:藏身处已暴露,本地帮派介入搜捕,安全系数降至极低。」
「建议:立即转移至人员更复杂、流动性更强的区域。」
趁着夜色,他如同阴影般从屋顶滑落,融入北区迷宫般的小巷。这里充斥着无家可归者、瘾君子和偷渡客,空气中弥漫着尿臊和劣质酒精的气味。在这种地方,一个生面孔反而不会太引人注目。
他找到一处废弃的木板屋,勉强可以遮风避雨。肋部的伤口需要更好的处理,否则感染会要了他的命。他回忆起黑市医生阿鬼曾提过,澳门黑沙环有个绰号“跛忠”的地下医生,技术不错,也不太问病人来历。
天亮后,林浩宇用破布蒙住半张脸,找到了“跛忠”那间藏在渔市场后面的肮脏诊所。里面堆满医疗垃圾,一个头发油腻、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正就着酒精灯煮着什么东西。
“看病?”跛忠头也不抬,声音沙哑。
“处理伤口,要消炎药。”林浩宇将几张澳元放在沾满污渍的桌子上。
跛忠瞥了钱一眼,示意他躺到那张散发着霉味的手术床上。处理伤口时,他的手法意外地熟练利落。
“刀伤,够深的。惹了什么人?”跛忠一边缝合,一边看似随意地问。
“讨生活的,难免磕碰。”林浩宇含糊道。
跛忠嗤笑一声,没再追问。处理完伤口,他递给林浩宇几片白色的药片:“消炎的。看你样子,不像普通烂仔。想在这地方活下来,光躲没用。”
这句话带着一丝暗示。林浩宇看向他:“请指教。”
“北区是‘义安帮’的地盘,他们收了香港那边的钱,在找一个带伤的生面孔。你昨晚躲过去了,算你运气。”跛忠压低声音,“想暂时安全,要么有本事让他们怕你,要么,去找‘码头炳’。”
「情报获取:本地帮派‘义安帮’受雇于‘烛龙’(香港方面)。潜在盟友\/势力:‘码头炳’(身份未知)。」
“码头炳?”
“管着内港几个小码头,捞偏门的,但讲点规矩,跟义安帮不对付。”跛忠包扎好最后一下,“我只能说这么多,出了这个门,我什么都不认得。”
离开诊所,林浩宇消化着得到的信息。帮派介入,意味着欧阳夏兰动用了金元攻势,让地头蛇来对付自己,这比直接动用官方力量更隐蔽、更有效。而“码头炳”,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。
他需要钱,也需要一个能暂时栖身并获取情报的地方。他想到了澳门最底层、也最混乱的行当——码头苦力。
凭借系统强化过的身体(尽管带伤),他在内港一个管理混乱的小码头找到了一份扛包的临时工。这里汗臭、鱼腥和劳工的吆喝声混杂,监工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,对工人非打即骂。林浩宇刻意低调,埋头干活,默默观察。
几天下来,他凭借远超常人的效率和从不抱怨的沉默,倒是让那监工对他少了些刁难。他也在劳工们休息时的只言片语中,拼凑出一些信息:“码头炳”真名阿炳,控制着附近几个小码头的地下秩序,主要做走私和偷渡的生意,为人比较仗义,对手下工人也比其他码头的监工宽厚些。而“义安帮”最近确实活动频繁,好像在找什么人。
这天傍晚,收工后,林浩宇没有立刻离开。他看到几个义安帮的马仔,正围着码头一个老苦力推搡勒索。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。
「场景分析:潜在机会。介入可能获得‘码头炳’势力关注,但也可能提前暴露。」
林浩宇眼神微冷。他本不欲多事,但那老苦力绝望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影狐,想起了那些在底层挣扎的无辜者。他压低帽檐,走了过去。
“几位大哥,他年纪大了,不懂事,这点钱算我请兄弟们喝茶。”林浩宇将一天辛苦挣来的大部分工钱塞给为首的马仔,声音沙哑低沉。
那马仔掂量了一下钱,斜眼看他:“你算哪根葱?充大佬?”
“混口饭吃,求个平安。”林浩宇姿态放得很低。
“平安?”另一个马仔突然指着他,“你声音有点耳生啊?把帽子摘下来看看!”
林浩宇心中一凛。就在对方伸手过来时,他动了!动作快如闪电,左手格开对方的手,右手并指如刀,精准地切在对方颈侧动脉上!那马仔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。
「非致命击倒:目标暂时昏迷。」
另外两个马仔一愣,随即怒吼着扑上来。林浩宇不退反进,利用码头堆放的货物作为掩护,身形如同鬼魅,几下干净利落的关节技和重击,将另外两人也放倒在地,整个过程不到十秒,甚至没引起远处太多人的注意。
他拉起那个吓呆了的老苦力,迅速消失在码头区的阴影中。
这件事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很快引起了波澜。
第二天,林浩宇刚来到码头,就被监工叫住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:“阿炳要见你。”
跟着监工来到码头后面一间简陋的棚屋里,林浩宇见到了“码头炳”。他是个皮肤黝黑、身材精壮的中年汉子,手指粗糙,眼神却很亮,正拿着小刀削着苹果。
“昨晚的事,是你做的?”阿炳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他们欺负人。”林浩宇平静回答。
“身手不错。哪条道上的?”阿炳终于抬起头,目光锐利。
“落难的,求条活路。”林浩宇与他对视,不卑不亢。
阿炳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将削好的苹果扔给他:“义安帮在找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得罪了香港的有钱人。”
“欧阳?”阿炳吐出两个字。
林浩宇心中一震,面上不动声色:“炳哥消息灵通。”
阿炳冷哼一声:“那个女人,手伸得太长,澳门的生意也想插一脚。你打了她狗腿子,算是帮我出了口气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这边缺个能镇场子的,你暂时在我这儿落脚,帮我看着码头,义安帮那边,我替你挡着。怎么样?”
「阵营关系更新:与本地势力‘码头炳’达成初步合作。」
「获得临时庇护及情报来源。」
这是一个机会,但也是与虎谋皮。阿炳看中的是他的武力,也想利用他来对抗义安帮(或者说背后的欧阳夏兰)。
“可以。但我需要情报,关于香港,关于欧阳那边的一切动静。”林浩宇提出条件。
“成交。”阿炳很干脆,“以后你就叫‘阿宇’,是我新请的管事。”
有了码头炳这层掩护,林浩宇的生存压力暂时缓解。他利用管事身份,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。他从往来澳门与香港、内地的水手、走私客口中,听到了一些零碎却关键的消息:
香港方面,石川浩二的实验室在爆炸和实验体逃脱事件后加强了安保,研究似乎并未停止。欧阳夏兰和欧孝安依然坐镇浅水湾,但活动低调了许多。高斌在上海的清洗行动据说遇到了顽强抵抗,损失不小,具体情况不明。
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消息是,关于上海蓝家。传闻那晚蓝公馆发生了激烈枪战和爆炸,死伤众多,但核心人物蓝胭脂下落不明,生死成谜。
「情报分析:蓝胭脂生存可能性存在,但处境极度危险。」
这消息像一根刺,扎在林浩宇心里。他必须尽快稳定澳门局势,找到返回内地或与旧部联系的方法。
几天后,机会似乎来了。阿炳找到他,脸色凝重:“有条去汕尾的私船,运一批‘紧俏货’,义安帮肯定会在海上拦截。你带队,把这批货安全送到,以后这码头,你说话就算数。”
林浩宇明白,这是投名状,也是考验。而这条通往汕尾的航线,或许……能成为他重返内地战场的第一块跳板。
夜色中,他站在微微摇晃的走私船船头,看着前方漆黑一片、危机四伏的海面。肋下的伤疤隐隐作痛,手中的匕首冰冷。他知道,短暂的蛰伏结束了,新的厮杀,即将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