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隆外海的惊天爆炸,如同丧钟敲响在上海的黎明。火光尚未在视野中熄灭,报复的腥风血雨已骤然降临。
七十六号的特务、日本宪兵倾巢而出,如同疯狗般扑向所有与林浩宇、蓝家乃至防疫工作相关的场所与人际网络。闸北、南市、租界边缘……枪声与砸门声此起彼伏,昔日繁华的街巷瞬间沦为猎场。
林浩宇藏身的废弃仓库外,脚步声与犬吠声迅速逼近。
【危机预警铃】 的尖鸣已化为持续不断的悲鸣。
没有时间犹豫。林浩宇深吸一口气,将最后几份可能牵连他人的文件塞入墙缝,猛地撞开仓库后墙一处早已松动的木板,滚入外面污浊的河道之中。
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全身。他屏住呼吸,凭借强化过的体能,逆着微弱的水流,奋力向预定的下游汇合点潜游。子弹“噗噗”地射入身后水面,激起密集的水花。
>>> 法租界,边缘安全屋 <<<
林浩宇如同水鬼般爬上岸,早已接应的“百灵”一把将他拉入车内。车子没有丝毫停留,立刻混入清晨稀疏的车流。
“小姐已安全抵达澳门。” “百灵”快速汇报,声音带着压抑的悲痛,“但我们损失很大……‘影狐’小组三个外围联络点被端,老周……为掩护小姐撤离,引爆炸弹与追兵同归于尽了。”
林浩宇心脏一缩。那个总是彬彬有礼、默默守护蓝公馆的管家老周……
“现在去哪?”他抹去脸上的水渍,声音沙哑。
“去码头。我们安排了船,趁封锁还不严密,立刻离开上海!” “百灵”语气急促,“这是小姐离开前最后的命令!”
林浩宇看向车窗外。晨曦微光中,这座他战斗了如此之久的城市轮廓逐渐清晰,却笼罩在一种不祥的寂静与躁动之中。他知道,留下,必死无疑。但就这样离开吗?
“不。”他忽然开口,“去霞飞路,蓝公馆。”
“什么?!” “百灵”惊愕,“那里现在肯定是陷阱!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浩宇眼神冰冷而坚定,“影佐完了,‘烛龙’在上海的明面网络也垮了。但高斌留下的、欧阳夏兰残留的,还有那些依附于他们的蛆虫,必须清理干净。否则,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。而且……公馆里,还有‘渔夫’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,我必须去取。”
那件东西,是赵明义在“淀湖书屋”保险柜中,与影佐家庭照片放在一起的另一份微缩胶卷的索引标记,指向一个连蓝胭脂都不知道的、更深层的信息库。赵明义用生命铺设的道路,还未到尽头。
>>> 蓝公馆 <<<
昔日繁华的公馆此刻已被宪兵和七十六号特务层层包围,一片狼藉。林浩宇让“百灵”在远处接应,自己则利用对公馆密道的熟悉,从一条废弃的排水渠潜入了地下室。
密室里已被翻箱倒柜,但他径直走到那个伪装成书架的暗格前,按照“渔夫”留下的最后密码,打开了隐藏在墙体深处的微型保险盒。里面不是胶卷,而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,钥匙柄上刻着一个数字:13。
13号?是什么地方的钥匙?
就在这时,地下室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日语呼喝!他们发现了这里!
林浩宇将钥匙攥入手心,猛地转身,拔出腰间手枪。
“砰!砰!”
交火瞬间爆发!狭窄的空间里子弹横飞,木屑与灰尘弥漫。林浩宇凭借精准的枪法和地形的熟悉,瞬间撂倒冲在前面的两个日本兵。但更多的敌人涌了进来。
他边打边退,向密道的另一个出口移动。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,被流弹擦伤。
冲出密道出口,是公馆后巷。接应的车辆就在巷口!“百灵”正用冲锋枪压制着试图包抄过来的特务。
“快上车!” “百灵”大喊。
林浩宇奋力冲向车辆。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,眼角瞥到对面楼房窗口闪过一个狙击镜的反光!
“小心!”他猛地将“百灵”推开。
“砰!”
狙击步枪沉闷的响声。林浩宇感到胸口被重锤狠狠击中,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倒去。世界的声音瞬间远去,视野开始模糊、泛红。
“百灵”发出凄厉的呼喊,手中的冲锋枪对着窗口疯狂扫射,然后拼命将林浩宇拖入车内。车子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猛地窜出,撞开拦路的杂物,冲出了巷口。
>>> 行驶的汽车内 <<<
林浩宇躺在后座,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。胸口的剧痛几乎让他窒息,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,浸透了衣衫。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逝。
“坚持住!我们马上到码头!船上有医生!” “百灵”带着哭腔,一边开车一边试图给他止血。
林浩宇艰难地抬起手,将那把沾血的黄铜钥匙塞进“百灵”手里。
“13……号……”他每说一个字,都带着血沫,“交给……胭脂……‘渔夫’……最后的……”
他的话未能说完,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。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,只有 【神级特工系统】 的界面在意识深处发出最后的、微弱的光芒,一条最终任务提示缓缓浮现又消散:
「终极任务:‘归零’…完成度99%…传承…开启…」
>>> 上海外海,一艘驶往澳门的小型货轮 <<<
“百灵”抱着昏迷不醒、生命垂危的林浩宇,跪在甲板上,对着初升的朝阳,失声痛哭。海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头发,也吹不散那浓重的血腥与悲怆。
在他们身后,上海滩渐渐消失在晨雾与海平面之下。那座充满阴谋、背叛、牺牲与信念的城市,见证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暗影交锋,吞噬了无数英魂,最终,也将最沉重的伤痕,刻在了幸存者的身上。
晨曦照亮了海面,前路却依然迷雾重重。那把染血的13号钥匙,究竟指向何方?“渔夫”最终布下的迷局,答案又在何处?
活下来的人,背负着逝者的遗志,将继续在暗影中前行,直到曙光真正普照大地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