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氛围中结束。简单的炒青菜和蒸馒头,因为对面坐着的那个人,仿佛也变得格外有滋味。
沈清弦吃得慢条斯理,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君洐。他已经脱掉了那件沾了灰的蓝格子衬衫,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背心,肌肉贲张的手臂和小片胸膛裸露在外,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。他吃饭速度不慢,却并不粗鲁,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深邃。
想到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“湿身诱惑”,沈清弦心里的小火苗又蹭蹭冒了起来。她放下筷子,单手托腮,毫不掩饰地看着他。
君洐察觉到她的目光,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,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。他抬起眼,对上她笑意盈盈、带着点狡黠的眸子,喉结滚动了一下:“……看什么?”
“看你好看啊。”沈清弦回答得理直气壮,声音又软又甜,“我老公穿新衣服好看,不穿……也好看。”最后三个字,她故意放慢了语速,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背心下紧实的胸膛。
君洐的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,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了绯色。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,拿起馒头用力咬了一口,含糊道:“……吃饭。”
沈清弦心里笑得打跌,也不再逗他,专心把剩下的饭吃完。
吃完饭,君洐照例收拾碗筷去洗。沈清弦这次没拦着,只是跟到灶台边,倚着墙看他。水流哗哗,他宽阔的背影微微弓着,背心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起伏。她看着看着,忽然想起下午改的李姐那件工装。
“对了,”她开口道,“李姐那件破工装,我改好了。改成短袖了,磨损的地方也补了补,夏天穿应该还行。”
君洐“嗯”了一声,继续洗碗。
“李姐可高兴了,还说明天要拿几个自家腌的咸鸭蛋来谢我。”沈清弦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,“还有隔壁张嫂子,也说有件衣服袖子长了,想让我帮忙改短点。”
君洐洗碗的动作顿了顿,侧过头看她:“累不累?”
“不累。”沈清弦摇摇头,走到他身边,很自然地拿起干布,接过他洗好的碗擦干,“挺有意思的。而且……能帮上点忙,还能换点东西,挺好的。”她说着,抬眼冲他眨了眨,“说不定以后,我还能靠这个赚点零花钱呢,给你扯布做更多新衣服。”
君洐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,心底一片柔软。他擦干手,转身面对她,抬手,用还带着湿气的手指,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“别太累着自己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家里……有我。”
简简单单几个字,却像一股暖流,瞬间淌遍沈清弦全身。她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,握在掌心,仰脸看着他,眼睛弯成了月牙:“知道啦,老公最好了。”
君洐看着她依赖又甜蜜的笑容,指尖在她掌心微微蜷缩,反手握住了她的手。两人就这么在灶台边,借着昏黄的灯光,静静握着手站了一会儿,谁也没有说话,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在小小的空间里交织。
直到沈清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“困了?”君洐问。
“有点。”沈清弦揉了揉眼睛,“今天改衣服,眼睛有点酸。”
“去洗漱,早点睡。”君洐松开她的手,去给她倒热水。
等两人都洗漱完毕,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时,夜色已深。煤油灯被吹灭,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。
沈清弦侧躺着,面向君洐。他平躺着,手臂规矩地放在身侧,但沈清弦能感觉到,他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绷着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,或者说,在防备着什么。
她心里暗笑,故意又往他那边蹭了蹭,直到两人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。她能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。
“老公……”她在黑暗中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和一丝刻意的娇软。
“……嗯?”君洐的声音立刻响起,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紧绷。
“我眼睛还是有点酸。”沈清弦说着,伸出手,在黑暗中准确地摸到了他的脸,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梁,落在他的眉骨上,“你帮我揉揉好不好?”
这个要求合情合理,甚至带着点柔弱。但在此刻黑暗笼罩、彼此气息可闻的床上,却无异于一种无声的邀请和撩拨。
君洐的呼吸明显重了。他没有立刻动作。
沈清弦的指尖却开始不安分地在他眉骨和太阳穴附近轻轻打圈,带着微凉的触感和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。“这里……有点胀。”她小声抱怨,语气可怜兮兮。
终于,君洐动了。他抬起手,覆盖住她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,然后轻轻拉开,转而用自己的拇指指腹,按上了她所说的“发胀”的太阳穴。
他的手指温热而有力,带着薄茧,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,一下一下,缓慢而认真地揉按着。
沈清弦舒服地叹了口气,闭上了眼睛,任由他服务。但她的另一只手却悄悄从被子下探出,摸索着,找到了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,然后,轻轻握住了他的食指。
君洐揉按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沈清弦握着他的食指,像把玩什么玩具似的,用自己柔软的手指,一圈一圈地缠绕着,指尖偶尔轻轻搔刮他的指腹和关节。
黑暗放大了所有的触感。太阳穴上是他温柔缓解疲劳的揉按,手心里是他修长手指被自己缠绕把玩的微妙触感。他的体温,他的气息,他指尖每一次用力的变化,都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。
君洐的呼吸越来越沉,越来越重。揉按她太阳穴的手指力道有些失控,时轻时重。被她缠绕把玩的那根食指,更是僵硬得如同木头,却在她指尖无意的搔刮下,传来一阵阵过电般的酥麻。
他能感觉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,和似乎快要睡去的安静。但手上那调皮缠绕的动作,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“沈清弦……”他哑着嗓子,在黑暗中唤她的名字,带着警告,也带着一种近乎求饶的无奈。
“嗯?”沈清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,依旧闭着眼,手上的动作却更过分了些,将他的食指拉到自己唇边,若有似无地,用唇瓣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。
那柔软湿润的触感,像一道惊雷,瞬间击穿了君洐所有的克制!
他猛地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指,同时,另一只揉按她太阳穴的手也骤然停下,转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。
下一秒,他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狠狠地覆上了她的!
这个吻来得突然而凶猛,带着被撩拨到极致的焦躁和渴望,瞬间夺走了沈清弦所有的呼吸和思绪。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,便彻底沉沦在他炽热而霸道的攻势里。
夜色浓稠,掩去了所有的羞涩与慌乱,只留下最原始而真实的渴望与纠缠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君洐才喘息着稍稍退开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呼吸灼热交织。黑暗中,他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两簇幽深的火焰。
“还酸吗?”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。
沈清弦脸颊绯红,浑身发软,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,闻言,却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,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刺痛的唇瓣。
“唔……好像,突然就好了。”
君洐那声带着无奈纵容的“……你啊……”余韵似乎还在黑暗的空气中飘荡,混合着两人未平息的喘息和唇齿间残留的旖旎气息。
沈清弦被他紧紧搂在怀里,浑身酥软,心跳如擂,脸颊贴着他汗湿的、剧烈起伏的胸膛,能清晰感受到他同样失序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。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,他手臂箍在她腰间的力道,他喷洒在她发顶灼热的呼吸,以及两人肌肤相亲处传来的、令人心悸的黏腻热度。
她像只被顺毛后餍足的猫,蜷在他怀里,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背心边缘轻轻划着圈。
过了好一会儿,君洐胸膛的起伏才渐渐平复下来,呼吸也趋于平稳,只是依旧有些重。他搂着她的手臂松了松,却并没有放开,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她躺得更舒服些,大手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抚着,像是在安抚,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。
黑暗中,他的声音忽然响起,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,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:
“……以后,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掌心贴着她的后背,温热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,“眼睛酸,或者哪里不舒服,就跟我说。”
沈清弦在他怀里微微一动,仰起脸,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,却能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。她故意眨了眨眼,声音还带着点情动后的软糯:“跟你说……然后呢?”
君洐似乎被她问住了,沉默了两秒,才有些笨拙地接道:“……我给你揉。或者,去买眼药水。”
他的回答朴实得近乎木讷,没有甜言蜜语,却让沈清弦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,瞬间化为了更汹涌的暖流。她想起刚才他指腹按在她太阳穴上时,那起初略显僵硬、后来却异常专注温柔的力道。
“那要是……”她得寸进尺,手指在他胸口画着更小的圈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钩子,“不只是眼睛酸呢?”
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。君洐的身体明显又绷紧了一瞬,拍抚她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。黑暗中,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有些粗重。
但这一次,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窘迫地躲闪或慌乱地制止。他只是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,将她更密实地嵌入自己怀中,低下头,滚烫的唇瓣寻到她的耳廓,带着惩罚意味地轻轻咬了一下,才用那种沙哑到极致的嗓音,贴着她的耳朵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
“那就……”他顿了顿,气息灼热,“……也别找借口。”
找什么借口?像刚才那样,假借眼睛酸来撩拨他的借口。
沈清弦耳朵被他气息烫得一麻,心尖都跟着颤了颤。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“揭穿”并“警告”她,这话里带着一丝难得的霸道和了然的纵容,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跳加速,脸颊爆红。
她缩了缩脖子,把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颈窝里,小声嘟囔:“……谁找借口了。”
语气虚得很。
君洐低低哼了一声,那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极淡的笑意。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,只是重新开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,像哄孩子睡觉一般。
“睡吧。”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,只是多了几分罕见的温柔,“明天不是还要给张嫂子改衣服?”
“嗯……”沈清弦应着,困意也渐渐袭了上来。在他令人安心的怀抱和轻拍下,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,白日的疲惫和刚才激烈的情动后遗症一同涌上。
她在他怀里蹭了蹭,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,含糊地咕哝了一句:“老公……”
“……嗯?”
“晚安。”
黑暗里,君洐拍抚的动作停顿了一瞬,然后,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发顶。
“……晚安。”
长夜漫漫,月色温柔。相拥的两人呼吸逐渐同步,沉入黑甜梦乡。而某些未曾宣之于口却已心照不宣的默契与亲昵,如同暗夜里悄然生长的藤蔓,将两颗心缠绕得愈发紧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