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铁柱那一声如同闷雷般的低吼,瞬间打破了学堂前凝固的气氛。他壮硕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,稳稳地站在了萧逸风面前,将杨明轩护在身后。
萧逸风眉头一挑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轻蔑。他打量了一下石铁柱,虽然对方体格惊人,气息也颇为沉稳,但在他感知中,并无任何灵力波动,显然走的并非正统修仙路数。一个只修肉身的蛮汉,也敢拦他的路?
“你?”萧逸风嘴角扯出一抹讥诮,“我与杨先生论道,岂是你能插手的?退下!”他语气倨傲,带着大宗门弟子惯有的颐指气使。
杨明轩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石铁柱,心中微动,却没有阻止。他正好也想看看,铁柱这段时间的进步到底如何,而且由弟子出面,有些话反而更好说。他内心嘀咕:“也好,让铁柱练练手。这小子看着就欠收拾,不过可别打坏了,毕竟是青云宗的宝贝疙瘩,打坏了赔不起……”
石铁柱对萧逸风的呵斥充耳不闻,他双足微分,如同老树盘根,牢牢钉在地上,瓮声瓮气地重复道:“想与先生论道,先过我这关!”
萧逸风怒极反笑:“好!既然你自取其辱,我便成全你!”他本就存了立威之心,既然这莽夫自己跳出来,正好拿他开刀,让这栖霞村上下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!
他也不动用腰间的佩剑,觉得对付一个体修蛮汉还用兵刃,简直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。只见他并指如剑,体内精纯的青云灵力瞬间汇聚于指尖,泛起淡青色的光华,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嗤嗤声,仿佛有风刃在凝聚。
“接我一招‘清风指’!”萧逸风轻喝一声,身形一动,快如鬼魅,食中二指带着凌厉的劲风,直点石铁柱胸前大穴。这一指看似轻灵,实则蕴含穿透金石之力,足以轻易点碎寻常体修的护身罡气。
台下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,都为石铁柱捏了一把汗。青云宗的绝学,岂是易与?
然而,面对这迅疾凌厉的一指,石铁柱不闪不避,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花哨的防御姿势,只是简简单单地、如同本能般,一拳迎了上去!
这一拳,毫无灵力光华,甚至没有破空之声,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、凝练无比的力量感。拳头所过之处,空气仿佛被压缩、凝固,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厚重与压迫!
拳指相交!
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,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“噗”响,如同重锤砸在了坚韧的牛皮上。
萧逸风脸上的傲然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骇!他感觉自己那足以洞穿精铁的手指,仿佛戳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之上!非但未能撼动对方分毫,一股沛莫能御、纯粹而野蛮的恐怖力量,如同决堤的洪流,沿着他的手臂汹涌而至!
“咔嚓!”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。
“呃啊!”萧逸风闷哼一声,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剧痛,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退,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,足足退出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。
全场死寂!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。青云宗首席弟子,竟然在一个照面下,被这貌不惊人的壮汉一拳击退,甚至还吃了暗亏?!
萧逸风又惊又怒,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在力量上输给一个“蛮夫”!羞愤之下,他再也顾不得留手,也顾不得之前的矜持。
“铮——!”
一声清越的剑鸣,他腰间的佩剑骤然出鞘!剑身如一泓秋水,寒光凛冽,灵气逼人,显然是一柄不可多得的上品灵剑。
“是你逼我的!”萧逸风眼神冰冷,再无半分轻视,他将灵力疯狂灌入剑中,剑身青光大盛,发出嗡嗡颤鸣,“接我‘青云剑诀’第一式——云破天开!”
他身形腾空而起,人剑合一,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剑虹,如同撕裂云层的闪电,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,朝着石铁柱当头斩下!这一剑,已然动用了他七八成的功力,剑势笼罩之下,连台下的求学者们都感到皮肤刺痛,呼吸困难。
面对这声势骇人的一剑,石铁柱依旧站在原地,眼神沉静。他没有躲避,也没有取出任何兵刃,只是在剑虹即将临体的刹那,再次简简单单地、一拳向上轰出!
只是这一次,他的拳头上,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淡薄、却凝实无比的土黄色光晕,那是他《戊土锻体诀》修炼到一定境界,引动的一丝大地之力,与他自身那“不动如山”的意志初步结合的体现!
拳剑再次碰撞!
“轰!!!”
这一次,爆发出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响!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,吹得台下众人衣衫猎猎作响,几乎站立不稳。
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那道看似无坚不摧的青色剑虹,在与那土黄色拳头接触的瞬间,如同撞上了世间最坚硬的磐石,骤然停滞!
紧接着,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声连绵响起!
萧逸风手中的上品灵剑,从那与拳头接触的剑尖开始,寸寸断裂!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,碎片四散飞溅!
而萧逸风本人,更是如遭重击,口中喷出一口鲜血,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,被那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地震飞出去,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,重重地摔落在十丈开外的空地上,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。
他挣扎着想要爬起,却只觉得浑身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,气血翻腾,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一时间竟无力站起。他趴在地上,抬头望着远处那个依旧保持着出拳姿势、如同山岳般岿然不动的身影,眼中充满了茫然、震骇、以及……一丝崩溃。
他的骄傲,他的自信,他引以为傲的青云道法,在那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,竟然如此不堪一击!
石铁柱缓缓收回拳头,那土黄色光晕悄然散去。他看也没看地上狼狈不堪的萧逸风,只是转身,对着杨明轩憨厚地挠了挠头:
“先生,他没过俺这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