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玄宗山门外的石阶上,林辰拽了拽身上的玄天宫黑袍,粗糙的布料磨得皮肤发痒。他身边的苏清月和苏媚也换了同款服饰,苏清月脸上抹了灰,遮住清丽的容颜,苏媚则收敛了狐族特有的媚态,眼神冷冽如冰,倒真有几分玄天宫教徒的阴沉。
“记住,玄天宫的人等级森严,遇到带玉牌的就低头,别说话。”苏媚压低声音,指了指前方守门的弟子,“他们刚换岗,是玄水道人的心腹,眼神毒得很,千万别对视。”
三人混在一群送物资的玄天宫教徒中,低着头往里走。守门弟子果然没细看,只瞥了眼他们腰间的劣质令牌,就挥挥手放行了。
踏入山门的刹那,林辰心头一沉——记忆中仙气缭绕的清玄宗,如今竟处处透着压抑。道路两旁的青松被砍了不少,换成了玄天宫标志性的黑色幡旗,旗上的骷髅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偶尔遇到几个清玄宗弟子,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,眼神里满是恐惧,连同门都不敢打招呼。
“往这边走。”苏清月拉了拉林辰的衣袖,借着黑袍掩护,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,“静心阁在东苑,离这里还有半里地,要经过外门弟子的住处。”
小路两旁的房屋大多关着门,只有一间屋子的窗棂半开着,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。林辰刚要细看,就被苏媚按住肩膀:“别管闲事,玄天宫的人耳目多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清玄宗外门服饰的青年端着药碗从旁边经过,看到他们身上的黑袍,吓得手一抖,药碗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褐色的药汁洒了一地。
“对、对不起!”青年慌忙跪地磕头,声音发颤,“我不是故意的!”
几个巡逻的玄天宫教徒闻声看来,为首的汉子厉声喝道:“废物!连碗药都端不稳,找死吗?”说着就要抬脚去踹。
“住手!”林辰突然开口,用玄天宫特有的阴冷语气道,“这药是给谁的?”
那汉子愣了愣,见林辰腰间的令牌虽然劣质,但说话的气势不像普通教徒,便收敛了些:“回、回大人,是给静心阁那边送的……”
林辰“嗯”了一声,踢了踢地上的青年:“还不快起来收拾干净,耽误了时辰,仔细你的皮!”
青年连滚带爬地起来,收拾碎片时,悄悄往林辰手里塞了个小纸团,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满是急切。
林辰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攥在手心,对那汉子道:“我们正好要去静心阁,这药你重新熬一碗,让他跟着我们去。”
汉子不敢多问,点头应了。
离开小路后,三人借着拐弯的空档,苏媚迅速接过纸团展开,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,字迹潦草:“苏长老在静心阁地牢,玄水道人用蚀魂蛊折磨,逼她画清玄宗布防图。我是苏长老带出来的弟子,想救她,今夜子时,去后山柴房找我。”
“蚀魂蛊!”苏清月的声音瞬间发颤,眼中喷出怒火,“那是禁蛊!中蛊者日夜受虫噬之痛,时间长了会魂飞魄散!玄水道人这个畜生!”
林辰按住她的肩膀,沉声道:“别冲动。这弟子敢冒险传消息,说明宗门里还有人向着苏长老,这是机会。”
苏媚将纸条凑到鼻尖闻了闻,眉头微皱:“纸上有‘同心草’的味道,是清玄宗外门弟子常用的伤药,这青年说的应该是真的。”她看向苏清月,“你认识叫‘阿木’的外门弟子吗?纸条最后署了个木字。”
“阿木?”苏清月想了想,眼睛一亮,“是他!他是我师父三年前从山外救回来的孤儿,一直负责静心阁的杂役,为人忠厚,没想到……”
“那就好办了。”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今夜子时见他一面,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静心阁的布防和地牢的机关。”
三人继续往前走,越靠近东苑,玄天宫的教徒就越多,巡逻也越发密集。静心阁外甚至设了三层关卡,每个关卡都有通玄境后期的修士守着,阁楼的门窗紧闭,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痛呼声,虽然微弱,却让苏清月的拳头攥得更紧。
“是我师父的声音……”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圈通红。
“我们先撤。”林辰拉着她往后退,“这里防守太严,硬闯就是送死。等见到阿木,摸清情况再说。”
苏清月用力点头,强忍着冲进去的冲动,跟着林辰和苏媚慢慢退远。
回去的路上,他们又遇到了几个外门弟子,有两个在擦肩而过时,悄悄对苏清月比了个“忍”的手势,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“你看。”林辰低声道,“清玄宗不是铁板一块,玄水道人的倒行逆施,早就引起公愤了。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些人,联合起来,未必没有胜算。”
苏清月看着那些弟子躲闪却暗含支持的眼神,心中重新燃起希望。她师父一生清正,教出的弟子遍布宗门,就算玄水道人暂时掌权,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,更不可能磨灭大家对师父的敬重。
夜幕降临时,三人躲在一间废弃的丹房里。苏清月用布擦拭着软剑,剑锋映着她坚定的脸:“今夜见到阿木,一定要问清楚地牢的机关。无论如何,我都要先给师父解了蚀魂蛊。”
林辰拿出古玉,借着月光查看,玉身的紫黑似乎又淡了些。他看向窗外巡逻的火把,沉声道:“玄水道人肯定想不到,他眼皮子底下,早就裂开了一道缝。而我们,就要从这道缝里,撬开他的根基。”
子时将至,后山柴房的方向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,那是阿木约定的信号。林辰三人对视一眼,悄然摸出丹房,融入浓重的夜色中。
清玄宗的裂痕,已在他们眼前悄然展开,而这道裂痕,或许就是他们逆转局势的关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