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缝的屏障如水波般分开,那艘在界外漂泊了三百年的船影,终于缓缓穿过白光,落在断魂谷外的平原上。船身虽布满风霜,桅杆上的星纹旗却依旧挺立,旗面绣着的北斗图案,与九玉投射星图上的星辰隐隐呼应。
甲板“吱呀”作响,一道身影率先踏上陆地。青年身着星纹长袍,衣摆绣着流转的星云,行走时仿佛有细碎的星光从衣料中飘落。他抬起头,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——眉眼间的轮廓,竟与林辰有三分相似,尤其是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眼睛,透着与九玉同源的温润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,挂着半块玉片,质地与九玉毫无二致,只是边缘磨损严重,显然被摩挲了无数次。玉片上刻着半个北斗图案,与林辰手中九玉的另一半图案完美契合。
“我叫凌渊。”青年的声音带着海风的清冽,却意外地温和,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族人收起珊瑚仪器,那些身披鳞甲的界外客虽仍带着警惕,却依言照做,“来自无妄海的‘守星阁’,是三百年前带队离开的凌长老的后人。”
林辰握着九玉走上前,掌心的玉符突然发烫,与凌渊腰间的半块玉片产生强烈共鸣。他能感觉到,那玉片里封存着一股熟悉的灵力,像是从自己血脉里流出去的支流,此刻终于要归巢。
“林辰。”他报上姓名,目光落在那半块玉片上,“这块玉……”
“是信物,也是钥匙。”凌渊解下玉片,递到林辰面前,“三百年前,先祖带走的九玉碎片,一直在等待归位的这天。守星阁的族人世代相传,说只有找到持有另一半玉符的‘守界人’,才能让破碎的九玉重圆,让两界的灵力真正流通。”
林辰接过玉片,将其与手中的九玉对接。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半块玉片精准地嵌入九玉的缺口,原本并不完整的北斗图案瞬间补全,玉面爆发出璀璨的金光,将两人笼罩其中。
金光中,无数画面碎片闪过——三百年前,凌长老与林战并肩作战的背影;守星阁的族人在无妄海观测星象,记录着与净化之界有关的讯息;凌渊年幼时,抚摸着半块玉片,听族中长辈讲述“界内的亲人”……
“同源……”苏清月轻声道,看着金光中容貌相似的两人,终于明白“非异非我”的真正含义。他们不仅是力量同源,更是血脉同源,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,本就是同一族的分支。
凌渊看着合二为一的九玉,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:“先祖留下遗训,说当年的分歧并非不可调和,只是时机未到。无妄海的黑影越来越近,我们不得不提前归来,本想强行借界力一用,却没想到……”他看向远处仍在冒烟的封印裂痕,语气带着歉意,“惊扰了这里的安宁。”
夏嫣然走上前,青铜鼎中的同心丹发出微光:“凌渊阁下,我们从同心丹中听到了你们的困境。兽皮卷上说‘以玉为桥,以心为舵’,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如何用九玉的力量,既帮你们修补归途,又不损伤净化之界。”
凌渊的目光扫过守界盟的众人——苏清月的圣光纯净,夏嫣然的鼎身稳重,白灵族长的九尾灵动,月婆婆的药篓散发着生机……这些气息,与守星阁古籍中记载的“界内气息”完美重合。
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:“守星阁愿以诚意换信任。九玉碎片既已归位,凌渊愿将无妄海的星图与诸位共享,让大家明白那团黑影的来历,也让大家知道,我们并非要掠夺,只是想……回家。”
平原上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,吹动着星纹旗与各族的图腾幡。九玉在林辰与凌渊之间散发着温暖的光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渐渐重叠在一起。
船影已落,来人露容,三百年的等待与隔阂,在半块玉片归位的瞬间,悄然裂开了一道通往和解的缝隙。而那合二为一的九玉,正像一座初现的桥,等待着两界的生灵,共同踏上平衡的归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