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早饭之后,雨就越来越大了,这种下雨天发丧真的太难了。
南山村这边的坟地大部分都在各家房后边的树林子里。
这种路一个人走还行,一群人抬着棺材往上去可是不容易。
尤其是下雨路会打滑,稍微一点疏忽就会出事。
高明海经历过不少,也算是有经验,有条不紊的早早安排人到处找绳子。
找那种格外结实的棕绳,找不到就让姓张的他们把楼上早先割好的棕丢下来,找人现场搓。
这玩意儿必须得特别特别特别结实才行,
不然真的会出事的。
到时候棺材上边得有绳子,前面得先上去一批人,甩着绳子下去往上拽,拽人也得拽棺材。
确保抬丧的人的人身安全,也得确保棺材不能出问题,不能落地。
花溪就清闲了。
吃完饭盯着高成才拿着作业去学校里面报名。
随后在家里边又把俩孩子的衣裳翻出来给补了补。
老太太再也没吭声,时不时的看她一眼,问一问她在镇上的事情。
婆媳二人相处的倒是和谐的很。
有一点许桂芳在的时候那种感觉了。
“你看着一点,看着棺材上山了你就可以往那边去了。
到那边能坐头一排还是坐头一排,不能坐的话就等一下。”
“这种天气院子里肯定是坐不了了,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。”
“院子里坐不了,那只能桌子搭到屋里了。
他们那兄弟好几个一大院子人,腾出来几个屋子也能凑合一下。
但是这个席分成两排还是三排就不好说了。”
花溪过去的时候还没到跟前就看见院子中间扯起来的大塑料布。
“还买了这个东西?”这么大一块,把整个院子都罩在里面了,可是要点钱的。
镇上是有卖的,但是山里面没有谁舍得买的。
边上有人接话:“昨天去买东西的时候安排一起买的,过事情不舍得花钱咋弄?就算是掉一层皮也得把这一河水趟过去。”
花溪忍不住看了一眼在人群之中说话的高明海。
这人昨天一早就安排了,昨天好像都没下雨,这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下雨的事儿了吗?
这对于高明海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。
别说要指挥这一大摊子事情,就算是正常的一家几口子过日子不也是这样。
天晴的时候防备下雨,下雨的时候防备天晴。
古语道:天晴要被下雨的柴,下雨要做天晴的鞋(hai)。
没有个计划,哪行呢?
花溪过去的时候桌椅板凳已经搭好了,过来送礼的人都在上面坐着。
去坟地里的那都是张老汉的小辈,多少沾点亲带点故的。
剩下的这院子里的那都是边上帮忙的送礼的,专门来坐席的。
所以,想坐头排还插不上了。
她去挂了个礼,转身就听见王翠英喊她。
花溪抱着英英到跟前去,王翠英就从盆子里给英英抓了一小把酥肉。
“高成才把名报了没有?我怎么看老早就过来在这边跟一群小孩子你追我赶的。”
“啊?吃完早饭他就拿着作业说去报名了,去了就没见人影,我以为他报完名就直接过来了,所以也没找他。”
该不会直接跑过来了没去吧?急等着想挨揍了是吧?
“回头让大哥问问吧,自己的孩子自己操心,你说了他也不听。”
她跟花溪不一样,长年累月的都在家里,
那真的是远香近臭。
老大家的两个孩子高成亮是个老实孩子,又勤快
小的这个简直就跟泥鳅一样,滑不溜秋的。
不能说别人家的孩子不好,
要是自家遇到这样的,王翠英觉得自己天天都得逮着揍。
“你们是得到最后的时候才能吃饭?”
“差不多,看大哥怎么安排吧,厨房里是轮换着吃还是说最后统一吃现在还不知道。
这一排起来了你就去做坐,一共就18桌 ,这一轮里外应该就去了十桌。
下一轮就是招待坟地里回来的人,还有一些没有坐上的。
明天又不逢集了是吧?那你下午回镇上去吗?”
“如果天气好的话其实可以明天下午再回去,但是这下下来了,我怕晚上下的更大了 ,不行就下午早点去吧。
下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,你们家早苞谷收的差不多了吧?”
“早的都已经收了,能挂起来的都挂起来了,不能挂的都晒了几个太阳背到门口的楼上风着了。
这就希望后边这段时间别下了,好好的出几个太阳,不然后面要打谷子还有秋苞谷就很麻烦了。”
“打谷子要是忙不过来,定到哪一天给我捎个信,我回来给你帮忙。”
“行啊,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,你回来帮我煮个饭,我也能去下地干一点。
得提前跟人家换活 ,尽量瞅你背集的时候。”
都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些年了,谁也不会说那些虚来晃去的场面话。
花溪说有时间回来给帮忙,那就是真的想回来给帮忙的。
王翠英也不会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客气,有人给她帮忙她巴不得。
这边一喊着开席,王翠英就忙不过来了,没时间跟她说话。
等到花溪他们坐完席之后就扫尾了。
厨房里面的人要吃饭,高明海他们也要吃饭了。
吃饭都吃不清净,还得安排人干活,该洗刷的洗刷,该打扫的打扫,空出来的桌椅板凳趁着这会人多该给人家还的抓紧给人家还过去,能多干点,走了之后主家就少干一点 。
要是安排不妥当,留一堆烂摊子给人家,帮了忙背后地还要被人骂。
至于明天还要把留在最后帮忙的人再请一遍过来吃个饭,这个事儿就是张家人自己安排了,高明海实在是没有时间专门留在家里跑过来吃他们这一顿饭。
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,回去之后身上都淋湿了,头发潮乎乎。
老太太坐在门口愁的很:“下雨了,你怎么往镇上去呀?”
“再等等呢,说不定再下一会雨就停了。到傍晚要是不停那该走也得走,万一晚上雨下大了。”
花溪河的水本身就没下去多少,回来的时候河口那个水都到大腿了。
这样晚上下大了再长起来,明天她根本就过不了。
有时候这边雨小,上游的雨大,河里面一样也会涨水。
“万一要是停不了呢?”
“停不了那就更得走了,披着塑料纸也得走。淋湿了过去换了就行了,这会又不是多冷。翠萍一个人在镇上一半天可以,时间长了我不放心。”
老太太也不放心,虽然说是大姑娘,但是毕竟还小,没结婚,不醒事儿。
等高明海从那边回来花溪已经准备要走了。
剪了一个塑料口袋披在身上。
“你没喝酒啊?”
“下午还有事,没沾,要去镇上了?”
“嗯,怕晚上下大了涨水,水一涨起来一时半会就消不了。”
“你怎么弄的?你打算啥时候去啊?”老太太问了一句。
“我干脆也一起走算了,本来打算今天开业的,这弄得,回头还得就近重新挑个时间。”
“要走就赶紧的,不早了。”老太太在那催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