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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红的天幕像是被泼了一层凝固的血,原本还能勉强看清轮廓的太阳,此刻已经缩成了地平线尽头的一点橘红,正一点点被厚重的云层吞噬。风变得更凉了,卷起街道上的碎石和灰尘,拍在残破的窗玻璃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像是某种生物在暗处磨牙。远处偶尔传来丧尸低沉的嘶吼,还有不知道是哪个变异动物的尖啸,这些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,将末世的压抑感拉得越来越满——夜晚,这个在和平年代象征休憩的词,在如今的世界里,却意味着危险将像潮水般涌来,未知的恐惧会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。

林夕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她的黑色冲锋衣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,每一步都踩得极稳,像是在丈量着生与死的边界。许扬跟在她身后,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——肌肉从大腿到小腿都在发酸,膝盖更是隐隐作痛,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被钝器敲打。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,只能勉强盯着林夕的背影,那道不算高大、却异常挺拔的身影,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支撑。

终于,林夕在一栋临街的五层居民楼前停了下来。许扬喘着粗气,抬起头打量这栋楼——墙面已经斑驳不堪,好几处都裂着深深的缝隙,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;二楼的一扇窗户玻璃全碎了,窗框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,随时可能掉下来;楼门口的招牌早就不知所踪,只留下一块发黑的印记,依稀能看出“幸福家园”四个字的轮廓。最关键的是楼道口的防盗门,它没有完全关上,而是虚掩着,门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——有的浅得只是蹭掉了漆,有的深得能看到里面的金属骨架,还有几道抓痕里沾着黑红色的残留物,不知道是丧尸的指甲还是人类的血。

“这里。”林夕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惊动什么。她没有立刻推门,而是先将长刀换到左手,右手轻轻按在门板上,侧过身,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金属门上,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。许扬屏住呼吸,也跟着竖起耳朵——楼道里很静,只有风吹过楼梯间的“呜呜”声,没有丧尸那种拖沓的脚步声,也没有令人牙酸的咀嚼声。林夕听了大概有十秒钟,确认没有异常后,才用手指扣住门缝,轻轻一拉,门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。她没有犹豫,身体如同离弦的箭般闪身而入,同时左手的长刀已经横了起来,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。

许扬紧随其后,他的心脏还在“怦怦”直跳,下意识地伸手将防盗门轻轻带上。门板合上的瞬间,外面的风声和嘶吼声似乎被隔绝了一些,虽然知道这扇破旧的防盗门根本挡不住丧尸或变异体,但心理上还是多了一层微弱的安全感。他靠在门板上,喘了口气,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。

楼道里的光线差到了极点,只有顶层天窗透下来的一点微光,勉强能看清楼梯的轮廓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,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,像是长时间没有通风的样子。幸运的是,没有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或腐臭味,这让许扬稍微松了口气。林夕显然对这里很熟悉,她没有用手机照明——大概是怕光线引来危险,只是凭借着对环境的记忆,沿着楼梯向上走。她的脚步轻得像猫,踩在积满灰尘的台阶上,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许扬跟在她后面,小心翼翼地抬起脚,生怕自己踩碎了什么东西发出响动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。

楼梯间的台阶大多已经破损,有的地方缺了一角,有的地方裂着缝,里面塞满了灰尘和垃圾。许扬不小心踩在一块松动的水泥块上,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连忙停下脚步,紧张地看向林夕。林夕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没有责备,只有一丝提醒,然后继续向上走。许扬松了口气,赶紧跟上,不敢再大意。

两人走到四楼的一扇防盗门前停了下来。这扇门比一楼的要完好一些,门板是深棕色的,虽然也有几道划痕,但没有变形。林夕从运动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——钥匙串是黑色的,上面挂着三把钥匙,还有一个小小的金属挂件,像是一只磨损严重的猫咪吊坠。她手指很稳,没有丝毫犹豫,拿起中间那把最旧的钥匙,插进锁孔,轻轻一转,“咔哒”一声,锁开了。

推开门的瞬间,一股相对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——没有楼道里的霉味,只有淡淡的灰尘味和一丝阳光晒过的气息。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普通住宅,客厅里放着一张老旧的布艺沙发,沙发套是浅灰色的,上面落了一层薄灰,却没有破损;沙发前面是一张木质茶几,茶几上放着一个空的玻璃杯,还有一本翻到一半的杂志,书页已经有些发黄;墙角的电视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的液晶电视,屏幕上蒙着灰尘,看起来很久没开过了。最显眼的是窗户——所有的窗户都用厚实的木板从内侧钉死了,木板之间留着几毫米宽的缝隙,一点暗红的天光从缝隙里透进来,在地上投下细细的光带,让屋内不至于完全漆黑。

“暂时安全。”林夕反手将防盗门关上,又从客厅角落拖过来一张折叠桌——桌子是金属的,看起来很沉,她拖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。她将桌子死死抵在门后,确保即使有东西撞门,也能多挡一会儿。做完这些,她才稍微放松下来,将长刀靠在墙边,刀柄朝着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方向。然后她走到客厅最大的一扇窗户前,蹲下身,透过木板的缝隙,谨慎地向外观察着街道上的动静。

许扬终于有机会长长地舒一口气,一直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断了弦,强烈的疲惫感和饥饿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。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,双腿发软,再也支撑不住身体,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。他将背包放在膝盖旁边,那根磨尖的金属管也靠在墙上,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——背包带勒了一路,已经在肩膀上留下了两道红印,一碰就疼。他的手指有些发颤,连握拳都觉得费力,这是长时间紧绷和体力透支的后遗症。

“这里是你家?”许扬看着林夕的背影,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,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。他实在很好奇,林夕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,又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。

“不是。”林夕的回答很干脆,她没有回头,眼睛依旧盯着窗外的缝隙,“一个临时落脚点。原来的主人……不在了。”她说“不在了”的时候,声音没有丝毫波动,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,但许扬能从这三个字里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——“不在了”,在如今的世界里,几乎等同于死亡。他能想象到,这栋房子的原主人,可能是在末世降临的那天,没能逃出去,或者在寻找物资时遭遇了不测。许扬沉默了一下,没有继续追问,他知道有些话题在末世里是禁忌,追问只会徒增伤感。

“谢谢。”许扬又开口,声音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些,这两个字是真心实意的。如果没有林夕,他可能已经死在出租屋那三只丧尸的爪下,或者死在超市那个抢物资的男人手里,更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歇脚。

林夕这才转过身,她的目光落在许扬身上,从他凌乱的头发、沾着灰尘的衣服,到他膝盖上的背包,一点点扫过,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。“你叫什么?”她的语气依旧冷淡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警惕。

“许扬。许仙的许,飞扬的扬。”许扬连忙回答,他怕自己再不说,喉咙就又要干得发不出声了。

“林夕。树林的林,夕阳的夕。”林夕报上自己的名字,简单得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。

自我介绍结束后,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。许扬感觉有些尴尬,他的手在膝盖上蹭了蹭,目光落在背包上——里面还有几瓶矿泉水和没吃完的火腿肠。他摸索着拉开背包拉链,拿出两瓶矿泉水,站起身,朝着林夕递过去一瓶。“喝水吗?”他的动作有些僵硬,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坐着,腿麻了。

林夕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矿泉水,瓶身上印着“农夫山泉”的字样,瓶盖是密封的,没有破损。她没有客气,伸手接了过来,手指碰到瓶身时,能感觉到一丝冰凉——大概是之前放在背包里,没被太阳晒到。她拧开瓶盖,没有大口喝,而是小口而迅速地抿了几口,每一口都控制着量,显然她很清楚,水在末世里有多珍贵,不能浪费。许扬注意到,她喝水的时候,喉结滚动得很轻,眼神还在时不时地瞟向窗外,时刻保持着警惕。

许扬自己也拧开瓶盖,将矿泉水往嘴里灌了大半瓶。清凉的水流顺着干灼的喉咙滑下去,像是在干涸的土地上浇了一瓢水,瞬间缓解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,带来一种近乎幸福的满足感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流流过食道,进入胃里,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,精神也清醒了一些。喝完水,他又从背包里翻出那袋火腿肠——包装袋是红色的,上面印着“双汇”的logo,已经有些变形。他拆开包装袋,一股淡淡的肉香味飘了出来,虽然算不上浓郁,却让许扬的肚子“咕咕”叫得更响了。他拿出两根,递向林夕:“吃点吧,补充点体力。”

林夕接过火腿肠,没有立刻吃,而是先看了看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——虽然末世里,日期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,但至少能判断有没有变质。确认没有异味后,她才撕开包装袋,小口吃了起来。火腿肠的口感有些发面,不如和平年代那么有弹性,咸味也稍微重了些,但在此刻,却是能维持生命的重要能量来源。两人就靠着客厅的墙壁,默默地吃着这顿简陋到极点的“晚餐”,没有多余的话,只有咀嚼的细微声响,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“你的能力是什么?”林夕突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她已经吃完了火腿肠,将红色的包装纸仔细叠成一个小方块,放进了冲锋衣的口袋里——大概是怕随意丢弃会留下痕迹。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,落在许扬身上,带着一丝探究。

许扬的动作瞬间僵住,手里还拿着半根火腿肠,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——混合着尴尬、荒谬和无奈,像是被人问到了最不想提起的糗事。他挠了挠头,头发因为沾满灰尘而有些打结,手感粗糙得像砂纸。“呃……这个…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。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底气不足。

“说。”林夕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,言简意赅,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。

许扬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,他放下手里的火腿肠,双手比划着,试图让自己的解释更清楚一些:“就是……好像……能让看到我的东西,觉得……饱了?”说完这句话,他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,这能力听起来实在太离谱了,像个小孩子编出来的玩笑。他连忙补充,生怕林夕不信:“真的!就今天早上,我还在出租屋里,有只丧尸破窗进来扑我,我当时吓得脑子一片空白,然后突然就感觉身体里有股暖流,那只丧尸就停下来了,还对着我打饱嗝,用爪子摸肚子!后来在街上遇到几只丧尸,我试了一下,也有一点点效果,就是它们会愣一下,但我体内的能量太少了,效果特别弱,用完之后还特别累……”
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把自己觉醒异能的过程和两次使用的经历都讲了出来,甚至连自己当时的恐慌和用完异能后的虚脱感都没落下。说完之后,他有些忐忑地看着林夕,眼睛里满是“求相信”的神色,生怕从她脸上看到嘲笑或者看傻子一样的表情。

林夕听完,眉头微微蹙了起来,她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,脸上果然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愕,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无语”——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。她沉默了几秒钟,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,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匪夷所思的信息。

“饱了?”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,眼神里的古怪更浓了,“就是让它们……不饿了?”

“对…就是,不饿了,满足了的那种感觉。”许扬硬着头皮点头,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,“而且……好像…还会因此对我产生一点好感?就像……就像你喂了流浪猫之后,它不会挠你那种感觉?”他试图用一个比喻来解释,却觉得这个比喻更傻了。

林夕的目光变得更加古怪,她上下打量着许扬,从他的头发看到鞋子,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——比如是不是藏了什么能让丧尸“吃饱”的秘密武器。半晌,她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:“奇葩。”

许扬:“……”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种反应,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有点受伤,他撇了撇嘴,心里默默吐槽:我也不想觉醒这么奇葩的能力啊,有本事你给我换个能喷火或者能变大的啊!

“不过,有用。”林夕接下来的话让许扬一愣,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林夕的目光——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,没有了之前的古怪,反而多了一丝思考。“控制效果如何?能让它们完全不动吗?消耗呢?”她的问题很直接,直奔核心,显然是在评估这个“奇葩”异能的实用价值。

见林夕不仅没有嘲笑,反而开始理性分析,许扬的精神瞬间一振,连忙坐直身体,之前的尴尬和沮丧一扫而空:“控制……好像不能精确控制,就是一股脑把那种‘饱了’的感觉扔过去。如果能量够的话,像早上那只丧尸,能让它完全停下来,还会后退;但能量不够的时候,比如下午在街上,就只能让它们愣个一两秒,然后该干嘛还干嘛。消耗的话……非常大!我刚觉醒,感觉体内的能量就像一小碗水,只够……呃…喂饱半只普通丧尸?用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,手脚发软,还特别饿,恢复起来也很慢,从早上到现在,才恢复了一点点。”

他一边说,一边比划着“一小碗水”的样子,生怕林夕听不懂。为了让她更清楚,他还特意强调了早上那只丧尸的细节:“那只丧尸当时都快扑到我脸上了,我异能一发动,它爪子都快碰到我衣服了,突然就停下来了,然后打了个特别响的饱嗝,转身就走了,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,好像……好像在谢我?”

林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手指依旧在摩挲着刀柄,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:“也就是说,这能力对单体目标效果更好,群体效果弱,而且依赖能量储备。”她顿了顿,又问:“范围呢?是不是必须离得特别近?对动物有效吗?比如我们之前遇到的变异犬。”

“范围好像必须让它们看到我才行,太远的话不行,我试过,离个十米以上,就没效果了。动物……还没试过。”许扬老实回答,他之前只对丧尸用过,还没敢对变异动物尝试——毕竟变异犬比丧尸更危险,万一没效果,反而激怒了它们,那就麻烦了。

“明天可以试试。”林夕说完,站起身,走到客厅角落的一个纸箱旁。那个纸箱看起来是装家电的,上面印着“冰箱”的字样,已经落了一层灰。她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医疗包——医疗包是军绿色的,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十字标志,看起来很专业。她抬手将医疗包扔给许扬,动作很轻,却很准,正好落在许扬的膝盖上。“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,有擦伤或者伤口的话,赶紧用碘伏消毒,再用纱布包好。末世里,一点小伤都可能感染,一旦发烧,基本就没救了。”

许扬接过医疗包,触手是硬邦邦的,能感觉到里面装着不少东西。他心里微微一暖——这个女孩虽然外表冷淡,话也不多,但心思却异常细腻,连伤口处理这种细节都想到了。他打开医疗包,里面果然很齐全:一小瓶碘伏、几包无菌纱布、几片创可贴、还有一把小剪刀和镊子。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,发现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,应该是早上逃跑时被窗户玻璃划到的,当时没在意,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发红;膝盖上也有一块淤青,是刚才在楼道里不小心撞到台阶造成的。他倒出一点碘伏,用棉签蘸着涂抹在擦伤处,碘伏的刺痛感让他皱了皱眉,但他知道,这点疼总比感染强。

“你呢?你的能力…是那个刀法吗?”许扬一边用纱布轻轻包裹手臂,一边好奇地问道。早上在出租屋楼下看到的那一刀,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回放——雪亮的刀光、丧尸被劈断的脖颈、利落的动作,那一幕太过惊艳,让他印象深刻。他很好奇,林夕的能力到底是本身刀法好,还是觉醒了和“刀”相关的异能。

林夕走到墙边,拿起靠在那里的长刀。刀身是银白色的,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,刀柄是黑色的,缠着防滑的布条,已经有些磨损。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,动作很轻,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感——有怀念,有坚定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,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,“我叫它——霸王一刀斩。”

“霸王一刀斩!”许扬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,这四个字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霸气,和林夕冷淡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等着她的下文。

林夕抬起手,将长刀举到胸前,刀刃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。她的手臂很稳,没有丝毫晃动,能看到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微微凸显。“凝聚精神和体力,将体内的能量集中在刀刃上,斩出一刀。威力…你早上应该看到了。”她的语气很平静,但许扬能从这平静的语气下,感受到那一刀蕴含的力量——那是足以将丧尸瞬间劈成两半的威力,是能在绝境中撕开生路的力量。“但消耗同样巨大。”她顿了顿,放下长刀,手腕轻轻转动了一下,似乎在缓解什么,“以我现在的水平,每天最多只能用三次,每次用完之后,手臂都会发酸,精神也会变差,短时间内无法连续使用。”

许扬了然地点点头——果然,强大的能力都伴随着巨大的代价。他想起早上林夕用完那一刀后,似乎停顿了几秒钟,当时他还以为是在观察情况,现在才知道,那是她在恢复体力。他还注意到,林夕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老茧,显然是长期练刀留下的痕迹——也就是说,即使没有异能,她的刀法也不会差,异能只是让她的刀变得更具威力而已。

“觉醒者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有这种能力?”许扬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。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,为什么好好的人,会突然拥有超能力,而世界又会变成这副模样,这两者之间,到底有什么联系?

林夕摇了摇头,她走到窗边,再次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外面——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,街道上开始出现零星的光点,不知道是变异动物的眼睛,还是其他幸存者的手电筒。“不知道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,“异变发生时,我正在武馆练刀,突然就感觉身体里多了一股热流,那股热流顺着手臂流到刀柄上,我当时就明白了,我能斩出更有力的刀。几乎是同一时间,武馆外面就传来了尖叫声,我跑出去一看,街上已经有丧尸了。”
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我逃出来的时候,遇到过一个从医院跑出来的护士,她说她看到了‘流星雨’——就是那种带着彩色尾巴的星星,从天上掉下来,然后没过多久,医院里就有人开始咬人了。还有人说是病毒泄露,是神罚,是外星人入侵……说法太多了,没人知道哪个是真的,也没人在乎。现在最重要的,是活下去。”

许扬沉默着,他靠在墙上,看着地上那些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带。是啊,真相是什么,现在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旧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坏,新的规则正在用血与火书写,而他,必须在这样的规则里,挣扎着活下去。

“休息吧。”林夕不再多言,她指了指客厅左边的一个房间,“你睡那间。里面有床,虽然可能有点脏,但能躺。晚上我们轮流守夜,前半夜我来,后半夜三点你换我。守夜的时候,注意听门外和窗外的动静,有任何异常,立刻叫醒对方。”

许扬点点头,对这种安排没有任何异议。守夜是末世里必要的警惕,谁也不知道黑暗中会出现什么危险。他拿起医疗包和背包,站起身,朝着林夕指的房间走去。房间不大,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老旧的衣柜,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,上面落了一层薄灰,却没有破损;衣柜的门掉了一扇,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几件旧衣服挂在里面,已经泛黄。窗户同样被木板钉死了,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,勉强能看清房间的轮廓。

许扬将背包放在床头柜上,医疗包放在旁边,然后坐在床上。床板很硬,但比在地上坐着已经好太多了。他靠在床头,看着手中那瓶所剩不多的矿泉水,又想起林夕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刀,还有“霸王一刀斩”这个霸气的名字。再对比一下自己的能力——让丧尸“吃饱了”不咬人,甚至还可能产生好感,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。

这差距,简直比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泥巴还大。

不过,许扬很快又摇了摇头,将这种自嘲压了下去。至少,他还活着,没有变成丧尸的口粮;至少,他遇到了林夕这样强大的临时伙伴,不用一个人在废墟里孤独地逃亡。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
他躺到床上,将手臂放在额头上,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,眼皮越来越重。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活跃,白天的经历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——丧尸破窗而入的恐惧、觉醒异能的茫然、遇到林夕的庆幸、超市里的冲突……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。窗外的嘶吼声似乎更近了,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、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声,这些声音时刻提醒着他,这不是梦,而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。

许扬闭上眼睛,尝试着集中精神,感受体内那股属于“饱食”异能的能量。他能感觉到,在丹田的位置,有一股微弱的暖流,比下午在超市的时候稍微壮大了一丝,像是一潭死水被注入了一滴清泉。但这股暖流依旧很弱,想要恢复到能再次使用异能的程度,还需要很长时间。

“饱腹…好感…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单。这个能力看似鸡肋,但仔细想想,或许在某些特定情况下,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?比如遇到落单的丧尸时,能用它来脱身;比如遇到变异动物时,如果运气好,说不定也能让它们失去攻击性。而且,随着能量的增加,这个能力会不会变得更强?能不能控制更多的目标?这些疑问像种子一样,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。

想着想着,极度的疲惫最终战胜了精神的亢奋,许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稳,意识也逐渐模糊。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,他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林夕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沉稳规律的脚步声——“嗒…嗒…嗒…”,每一步都踩得很轻,却很坚定,像是黑暗中最令人安心的守护节拍,将窗外的恐惧和危险,都隔绝在了门外。

末世降临的第一天,许扬在一个陌生的临时避难所里,在一个刚刚认识、强大而神秘的女孩的守护下,迎来了他在这个残酷新世界里的第一个夜晚。虽然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危险,但至少此刻,他能暂时放下警惕,获得片刻的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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