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被熔岩巨兽搅得天翻地覆的冷却缓冲区，踏入银影规划的“中央冷却管道区”，环境的骤变如同从灼热的戈壁瞬间跌入冰冷的深渊。温度急剧下降，空气潮湿阴冷，带着浓重的水锈味和某种化学冷却剂的刺鼻气息。巨大的、包裹着厚厚白色隔热材料的管道如同沉默的巨蟒，纵横交错，从头顶、脚下、四周的墙壁中穿过，构成一个复杂到令人眼晕的立体迷宫。管道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和水珠，在三人手中光源（许扬微弱的金色光晕、林夕头盔上的应急灯、银影自身散发的柔和银光）照射下，反射出幽冷的微光。
脚下是湿滑的金属网格走道，透过网格可以看到更深处的管道丛林和缓慢流淌的、散发寒气的冷凝液体。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，只有偶尔从管道深处传来的、极其轻微的“嘀嗒”水声，或者金属因低温收缩发出的细微“咔哒”声，反而将寂静衬托得更加浓重，让人心底发毛。
“小心脚下，网格可能锈蚀松动。”银影走在最前面，它的步伐轻盈而稳定，似乎对这类环境颇为熟悉。它那双银蓝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，不断采集数据。“冷却系统大部分已停摆，但部分管道仍有残余能量和冷却剂循环，注意避开有明显能量波动或低温结霜严重的区域，可能有液氮泄漏或能量不稳定。”
许扬将银影传授的几个基础能量运转技巧现学现卖，尝试将“星火”能量更均匀地分布在体表，形成一层极薄但有效的“隔热”与“防滑”力场，抵御寒气并增加抓地力。林夕则凭借出色的平衡感和对身体的控制，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落点。
三人按照银影投射在空气中的银色路径引导，在管道迷宫中艰难穿行。路径并非直线，需要不断爬上爬下狭窄的维修梯，穿过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夹缝，甚至需要手动打开一些因年久失修而卡死的检修阀门。银影的导航极为精准，总能找到相对稳固和可行的通道，避开那些明显结构受损或能量紊乱的危险地段。
“这里的环境，简直像巨兽的消化系统。”林夕低声说了一句，撬棍的尖端轻轻敲了敲旁边一根粗大的、覆盖着冰霜的管道，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“冷却管道网络是‘方舟’维生系统的血脉之一，负责将核心熔炉产生的巨量废热导出并散发，维持内部环境稳定。”银影解释道，“它的规模和复杂程度，仅次于能量传输网络。我们正在穿过的是其主干分流区之一。”
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，前方的管道变得稀疏，空间逐渐开阔，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交接平台。平台连接着几条不同方向的粗大管道出口，中央则是一个向下延伸的、螺旋状的金属楼梯，通往更深层的黑暗。
“根据结构图，下面就是‘废弃物质循环处理站’的上层入口。”银影停在楼梯口，向下望去。楼梯深不见底，只有冰冷的铁锈味和更浓的、类似机油和腐败有机物混合的古怪气味从下方涌上来。
“废弃物质循环处理站？”许扬皱眉，“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。”
“‘方舟’在长期航行和生态维持中，会产生各种固体、液体废弃物，以及生物代谢产物。”银影的声音依旧平静，“处理站负责将这些物质进行分类、拆解、回收可用成分，并将无法利用的残渣进行无害化封存或分解。在‘湮灭潮汐’冲击后，这里很可能堆积了大量未及处理的废弃物，并可能因系统故障或污染而发生未知变化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下面可能是个大垃圾场，还可能有变异的‘东西’？”林夕总结道，眼神锐利。
“概率不低。”银影点头，“但这是前往第七号对接港维护通道的必经之路。绕行需要折返极远距离，且路径不确定性更高。我的建议是快速通过，尽量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休眠或变异体。”
没有更好的选择。三人检查了一下装备和状态，许扬和林夕将光源调至最低，只保证基本照明，银影则收敛了自身大部分光芒，只保留眼眸中必要的扫描微光。然后，他们一前两后（银影在前，许扬居中，林夕断后），踏入了那螺旋向下的冰冷楼梯。
楼梯似乎没有尽头，一圈圈地旋转下降。空气越发污浊，除了铁锈和机油味，还混杂着塑料烧焦、化学溶剂、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食物腐烂又像尸体分解的恶臭，层层叠叠，令人作呕。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、颜色可疑的污渍和苔藓状（可能是真菌）的增生。脚下的台阶也开始变得湿滑粘腻，需要格外小心。
下降了约莫三十米，终于到达底部。眼前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，高度超过五十米，宽度一眼望不到边。这里就是废弃物质循环处理站的主体部分。
与其说是处理站，不如说是一座由金属、废弃物和未知物质构成的、寂静而怪诞的“山脉”与“丛林”。
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传送带如同巨龙的骨架，蜿蜒匍匐，上面堆积着小山般的、各种形状和材质的破碎零件、扭曲的金属框架、破损的容器外壳，以及大量难以辨认的、板结成块的暗色物质。传送带两侧，是更高大的分类机械臂和粉碎装置，如今它们像被定格在某个恐怖瞬间的钢铁雕塑，保持着怪异的姿势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蚀。
更远处，可以看到巨大的沉淀池和分解罐的轮廓，但大多数已经破损或坍塌，里面流出或渗漏出各种颜色诡异、冒着可疑气泡的粘稠液体，在地面低洼处汇聚成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“沼泽”。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、五颜六色的粉尘，在手电光柱中缓慢浮动。
寂静。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极其偶尔的、从堆积物深处传来的、仿佛什么东西滑落的窸窣声，或者液体滴落的嘀嗒声，更添阴森。
“保持警戒，沿边缘快速通过。注意避开那些明显松动的堆积物和可疑的液体池。”银影低声指示，它的扫描光束如同无形的探针，扫过前方的路径。
三人紧贴着相对干净、由金属格栅铺设的通道边缘，开始快速移动。通道很窄，仅容两人并行，一侧是冰冷的金属墙壁（上面有许多早已失效的控制面板和指示灯），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、堆积如山的废弃“悬崖”。每一次落脚都尽量轻巧，避免发出过大声响。
然而，这死寂的垃圾山，似乎并不欢迎外来者的打扰。
他们刚行进到一半左右，路过一个破损的、内部积满黑色粘液的分解罐时，异变突生！
那滩黑色粘液表面，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！随即，几条由粘液凝聚而成、边缘滴落着污秽液体的漆黑触手，如同毒蛇般猛地从液面下弹射而出，直袭最前面的银影和中间的许扬！
速度快，且无声无息！
银影的反应快到极致，身体瞬间侧移，同时指尖射出数道细如发丝的银蓝色光束，精准地将射向它的两条触手齐根切断！被切断的触手落在地上，迅速重新化为粘液，融入地面。
许扬则低喝一声，右手并指，早已准备好的“星火”能量凝聚成一道锐利的金色光刃，横向斩出！嗤啦！两条袭向他的触手也应声而断，断口处黑烟直冒，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，被“星火”能量中的净化特性迅速消融。
但攻击并未结束！那分解罐内，更多的黑色粘液翻滚着，一个由粘液和废弃物残渣勉强拼凑出的人形轮廓，正挣扎着“站”起来，无数细小的触手在其体表蠕动，散发出浓烈的恶意和腐蚀气息！
与此同时，附近的几处“垃圾山”阴影中，也传来了令人不安的蠕动声和物体摩擦声！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！
“污染聚合体！废弃物在长期污染环境下产生的低级畸变生物，依靠本能吞噬活物和能量！”银影迅速判断，“数量可能不少，不要纠缠，加速冲过去！”
话音未落，又有几个形态更加怪异、由金属碎片、塑料和粘液组成的“东西”，从不同的垃圾堆后“流”了出来，堵在了前方的通道上！它们有的像多足的蜘蛛，有的像臃肿的蠕虫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散发着混乱、污秽的能量波动，以及毫不掩饰的攻击欲望。
“冲！”林夕厉喝一声，不再掩饰脚步声，身形猛然前冲，手中的撬棍被她当成了短矛，灌注了全部的力量和“锐化”异能，如同离弦之箭般投掷而出，狠狠钉在了最前面那个“蜘蛛”形聚合体的核心位置（一堆纠缠的线缆和粘液）！
噗嗤！撬棍深深没入，那聚合体发出一阵无声的能量嘶鸣，动作一僵，体表的粘液开始剧烈波动、溃散。
许扬紧随其后，双手连挥，一道道经过“定义”、附加了“净化”与“驱逐”特性的金色能量刃飞射而出，如同热刀切黄油般，将挡路的几个小型聚合体或斩碎、或逼退。他的攻击对这些污秽之物克制效果明显。
银影则负责殿后和清除两侧涌来的威胁。它的攻击更加高效而冷酷，银蓝色的光束或点射，或扫荡，每一次都能精准地瓦解聚合体的能量核心或结构关键点，使其迅速崩解。
三人如同一个高速突进的楔形箭头，在污秽聚合体的包围中强行撕开一条通道！腐烂的气味、粘液飞溅、能量对撞的微光、以及聚合体无声的“哀嚎”，构成了这废弃地狱中短暂的混乱交响。
越来越多的聚合体被惊动，从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中“流淌”出来，试图围堵他们。但三人的速度极快，配合默契，许扬的“星火”开路净化，林夕的精准物理打击（捡回了撬棍），银影的全面压制和路径修正，让他们始终保持着前冲的势头。
终于，在击溃了第七波、也是数量最多的一波聚合体后，他们冲出了处理站最密集的堆积区，前方出现了一扇相对完好的、标注着“循环处理中枢控制室及上行通道”的密封门。
“快进去！”银影一掌拍在门旁的感应板上，门应声而开（这里的权限似乎与冷却区相连，银影的临时权限有效）。三人鱼贯而入，许扬反手迅速关闭了密封门，将门外那些刚刚汇聚过来的、密密麻麻的粘液触手和扭曲身影，彻底隔绝。
门后是一个相对干净、布满各种控制终端和显示屏幕的房间，但大部分设备都已熄灭。房间另一头，则是一扇紧闭的、通往上方的小型气密门，门上亮着微弱的绿色指示灯，显示“上行通道——维护港方向”。
暂时安全了。
三人靠在墙壁上，喘息着，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污秽的粘液和尘埃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刚才的冲刺虽然短暂，但精神高度紧张，消耗不小。
“这些聚合体……是‘湮灭潮汐’污染残留的产物？”许扬平复着呼吸问道。
“很大可能。”银影点头，它体表的鳞片微微发光，自动清洁着沾染的污物。“废弃物质本身就携带着复杂的能量和信息残留，在长期暴露于‘源质辐射’（湮灭潮汐残余）环境下，发生低概率的混沌畸变，形成这种依靠污染能量和吞噬本能存在的低级聚合体。它们智力低下，但数量可能很庞大，尤其在处理站这种物质富集区。”
林夕皱着眉，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擦拭着撬棍上的粘液。“这东西的气味真够受的。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，味道太难闻了。”
许扬也深有同感，这里的空气虽然比门外好一些，但依然浑浊。
就在他们准备稍作休整，然后通过上行通道离开时，许扬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控制室角落一个半开的储物柜。柜子里似乎散落着一些纸质或类似材质的片状物，边缘已经发黄卷曲。
纸质记录？在这样一个高度电子化的“方舟”里，居然还有实体记录？
他好奇地走过去，从储物柜里小心翼翼地抽出几页。材质确实类似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，非常坚韧，上面的字迹是用某种不会褪色的墨水书写，虽然有些模糊，但尚可辨认。书写使用的是一种古老的、但能被“星火”印记间接理解的符号文字。
他翻阅着，林夕和银影也凑了过来。
这几页似乎是某个值班工程师或研究员的工作日志片段，记录的是“湮灭潮汐”冲击前夕，处理站发生的事情：
“……日期：未知（主计时器已紊乱）。‘潮汐’预警级别提升至最高。所有非核心人员已撤离至内环安全区。处理站接到命令，加速处理所有易燃、易爆、高放射性及生物潜在污染性废弃物，执行‘深度净化与封存协议’。‘归墟’程序待命，一旦污染突破隔离阀，将启动最终净化……”
“……大量样本库和实验区送来的待处理物，尤其是那些标注‘高维污染关联’的失败实验体残骸和污染介质，堆积如山。三号分解罐已过载，工程师K报告在清理残渣时出现短暂精神恍惚和幻听，疑似低剂量辐射泄漏，已送医……”
“……诡异的现象增多。七号传送带的监控画面显示，一堆已被粉碎的金属废料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，自行蠕动、重组，形成难以描述的几何形状，持续三分钟后散落。能量读数异常，但未检测到活性生命信号。记录在案，上报……”
“……最后的指令传来：‘方舟之心’即将沉眠。处理站转入最低功耗自动运行模式，未完成处理的废弃物，全部转入‘长期静滞封存仓’。所有人员，立刻通过紧急通道撤离！愿秩序指引我们……”
日志在此戛然而止。
后面几页，似乎是更早一些的、关于处理站日常工作的记录，其中提到了一个让许扬目光一凝的名词：
“……今日接收并封存了一批来自‘星火议会·生命调和院’的特殊废弃物——‘灵能共鸣实验’失败产物的生物组织残骸及能量结晶碎片。严格按照最高密级流程处理，存放于‘第七静滞仓（高敏感度）’。相关实验记录已同步上传至‘方舟之心’主数据库‘神魔本源研究’子项……”
“灵能共鸣实验”？“神魔本源研究”？失败产物的残骸和碎片？
许扬的心脏猛地一跳！他立刻在储物柜里翻找，果然在一个角落，找到了一个用特殊符号标记的、巴掌大小的密封金属盒。盒子表面有能量锁，但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或能源中断，已经失效。
他小心地打开盒子。
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残骸，只有几片颜色暗淡、形状不规则、类似琥珀或化石的碎片，以及一块指甲盖大小、内部仿佛有灰色雾气缓缓旋转的浑浊晶体。这些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。
但当许扬的“星火”能量无意中扫过时，那块浑浊晶体内部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、转瞬即逝的、令人极度不安的暗红色光芒！同时，一股冰冷、死寂、仿佛来自亘古深渊的细微悸动，顺着能量连接，反向刺探了许扬的意识一下！
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但那种纯粹的、高高在上的“神性”（或者说“魔性”）漠然与压迫感，让许扬瞬间如坠冰窟，冷汗刷地浸湿了后背！
“这是……什么东西的碎片？！”他失声道。
银影立刻上前，银蓝色的扫描光束笼罩了盒中之物。它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。
“检测到极度微弱的、高维能量实体残留印记……属性分析：混乱、死亡、杀戮、征服……与已记录的部分‘地狱’本源概念高度吻合，但似乎更加……古老和原始。这可能是……某次极其危险的、试图解析或‘共鸣’高阶‘神魔’本源力量的实验留下的失败残渣。”银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，“‘灵能共鸣实验’……议会竟然进行过如此激进的尝试。看来，他们对‘湮灭潮汐’与‘神魔’之间关联的探究，比我想象的更深。”
“解析神魔本源？”林夕倒吸一口凉气，“他们疯了？”
“或许是为了理解敌人，或许是为了寻找对抗的力量源泉。”银影沉声道，“但显然，实验失败了，留下了这些危险的‘残响’。它们本身能量已近乎湮灭，但其中蕴含的‘信息毒性’和‘概念污染’依然存在，尤其是对精神力敏感或拥有特定能量特质的存在。”它看向许扬，“你的‘星火’印记与‘秩序’相关，更容易引动其中残留的‘混乱’与‘神性’概念回响。最好不要再接触。”
许扬立刻将盒子盖上，心有余悸。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，让他仿佛瞥见了一片无尽的血海与尸山，听到了亿万生灵的哀嚎与某个无法名状存在的漠然低语。
“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，会不会有危险？”林夕问。
“静滞封存仓理论上能隔绝大部分影响。只要不主动用高阶能量刺激，它们会随着时间流逝最终彻底消散。”银影说道，“但此地不宜久留。我们该走了。”
许扬将盒子和那几页日志小心地放回储物柜（他记住了“第七静滞仓”和“神魔本源研究”这两个关键词），然后与林夕、银影一起，走向那扇通往“上行通道”的气密门。
门顺利打开，后面是一条向上延伸、相对干净明亮的金属楼梯。似乎已经脱离了废弃处理站的范畴。
然而，就在他们踏上楼梯，即将离开这个充满污秽与危险记忆的控制室时——
呜——！！！
一阵低沉、悠长、仿佛从“方舟”最深处传来的、带着古老沧桑韵味的号角声（或者是某种全舰警报），毫无征兆地，响彻了整片区域！声音直接穿透墙壁和隔板，回荡在每一个角落！
这号角声并非敌袭警报那种尖锐刺耳，反而带着一种悲壮、肃穆，仿佛在为某个重要的仪式或时刻敲响钟声。
银影的身体猛地一震，银蓝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！
“这是……‘方舟之心’沉眠协议中预设的……‘最终审查’预备警报？！”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震惊与急促，“怎么可能？！在没有任何外部授权或内部重大事件触发的情况下，‘最终审查’的预备程序怎么会自行启动？！”
“最终审查？那是什么？”许扬和林夕同时问道，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银影快速解释，语气凝重：“‘最终审查’，是‘方舟’文明预设的、在极端情况下（如火种散逸失败、方舟即将彻底沦陷、或检测到无法抗拒的‘超规格存在’接近时），由‘方舟之心’自主或由最高权限者启动的终极协议！它会全面评估‘方舟’当前状态、剩余价值、威胁等级，然后做出最终裁决——是尝试‘重启文明之火’，还是……启动‘完全归墟’，将‘方舟’及其内部一切，包括所有秘密和潜在威胁，彻底从存在层面抹除，以绝后患！”
“自我毁灭程序？！”林夕脸色一变。
“可以这么理解，但更加复杂和绝对。”银影眼中银光剧烈波动，“预备警报响起，意味着‘方舟之心’可能检测到了某种达到了‘最终审查’触发阈值的事件或存在！我们必须立刻、全速前往‘方舟之心’！只有在‘最终审查’正式启动前到达核心，才有可能获取权限，了解原因，甚至尝试干预或中止程序！”
“那还等什么！”许扬低吼一声，再也顾不得休整和身上的污秽，转身就向上方冲去！
悲壮的古老号角声，如同丧钟，一声接一声，回荡在死寂的“方舟”废墟之中，催促着最后的“星火”与“访客”，奔赴那决定一切命运的最终舞台。
而他们脚下的这座庞大远古造物，似乎正在从漫长沉眠中，缓缓睁开一只冰冷的、审判之眼。
真正的倒计时，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