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换?”
稷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低低笑出声,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,只有刺骨的嘲讽:
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里的狠戾毫不掩饰:
“你死后,我会立刻安排更多杀手,杀了他。”
阮念的身体狠狠一震,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净。
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——原来,她连用命换人的资格,都没有。
“不要!别……别杀他!”
阮念的声音碎在喉咙里,指尖死死抠着稷熠的裤脚,指节泛白,连带着颤抖的身体都在祈求。
稷熠原本弯腰的动作骤然顿住,随即猛地倾向她。
他掌心还沾着方才与云瑾辰缠斗时蹭破的血痕,带着薄茧的指腹却力道极重地扣住她因惊恐而扭曲的下颌,强迫她抬头。
“义妹生得这样美,”
他的声音低哑得像淬了冰,一字一顿碾过她的耳膜:
“云瑾辰能死在你手里,是他的福气。
“义妹”两个字像淬毒的针,狠狠扎进阮念的心脏。
这是稷熠第一次这样叫她,可伴随的,却是她心爱之人的死期。
寒意顺着脊椎爬遍全身,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,唯有混沌的大脑在疯狂转动——
眼下这死局,到底要怎么破?
稷熠松开手,直起身时从怀中摸出一方素色手帕,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掌心的血污与褶皱。
下一秒,手帕被他随手掷在地上,落进尘埃里。
他自始至终没再看阮念一眼,脚步声干脆利落,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。
稷熠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时,阮念才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。
她扶着沙发边缘勉强撑起支离破碎的身体,蜷缩进角落的阴影里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将所有呜咽都堵在喉咙里。
“洛绾昭……为什么永远都是你?”
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带着不甘的颤音:
“凭什么我要眼睁睁看着爱人去死,你却能被所有人护在羽翼之下?”
泪水终于冲破眼眶,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,她却像感觉不到般,继续喃喃自语:
“爱和自由……你怎么能同时拥有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阮念忽然抬手,从沙发靠枕的缝隙里摸出一样东西——是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。
金属的冰凉顺着指尖钻进骨髓,她反而更用力地扣紧了枪柄,指腹在扳机上反复摩挲。
“既然杀不了你,”
她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恨意,声音淬了毒似的:
“那我就一点一点磨……胖你生不如死!”
空气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。
阮念缓缓抬手,将枪口举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,黑洞洞的枪口像是能吞噬一切。
她盯着枪口,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,声音轻得像在呢喃,又像在宣战:
“义兄,你不是最懂怎么逼我吗?可你忘了……兔子急了,也是会咬人的。”
——天刚蒙蒙亮——
一辆线条凌厉的黑色商务车便稳稳停在剧组门口,轮胎碾过地面的轻响,瞬间打破了片场清晨的宁静。
车门打开,云瑾辰率先迈步下车,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。
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保镖,祁泽则紧随其后,气场压得周围早起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噤声。
“辰总!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?”
导演陈导眼尖,立马堆着满脸笑容迎上前,语气里满是讨好。
云瑾辰却连眼皮都没抬,只斜斜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,没搭半个字,径直迈开长腿往片场里走。
陈导心里咯噔一下,转瞬又反应过来,连忙小跑着跟上去,一边引着路一边赔笑:
“哎哟!我知道了,您这是来探班的吧?是找小奈吧?这边走,我带您去!”
两人一进片场,立马引起一阵低低的骚动。
场边的群演和工作人员忍不住偷偷打量,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:
“这就是投资方老板吧?也太帅了!”
“比剧组里的男演员还出挑!”
“我记得他!上次酒会见过,气场超强的!”
一行人走到拐角处时,云瑾辰的脚步忽然顿住。
不远处,洛绾昭正侧着头跟身旁的少女说话,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而那少女——云舒奈,正仰头望着洛绾昭,听得格外投入,连面前走来的一群人都没察觉。
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,洛绾昭才隐约觉得不对劲,缓缓转过身。
看清迎面站着的黑压压一群人时,她眼底闪过一丝微诧——
怎么会在潭州碰到云瑾辰?
但这点诧异很快被她压下去,脸上换上一副自然的神情。
她光顾着掩饰自己的情绪,却没注意到身旁的云舒奈早已僵住,双眼瞪得溜圆,嘴唇动了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胡闹够了吗?”
云瑾辰双手插进西装裤兜,目光沉沉地落在云舒奈身上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。
洛绾昭这才反应过来,云瑾辰的质问根本不是对着自己。
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云舒奈,只见少女往自己身后缩了缩,小声却倔强地反驳:
“我没胡闹!你要是来抓我回去的,就别白费功夫了!”
“云舒奈!过来!”
云瑾辰的音量陡然提高,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。
洛绾昭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步,将云舒奈护在身后。
可下一秒,“云舒奈”这个名字突然在她脑海里炸开——
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,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,声音都有些发颤:
“你叫云舒奈?”
记忆瞬间翻涌——云家有三个孩子,老大云钦皓她已经见过了,次子是她所熟悉的云瑾辰,他们还有个妹妹。
怪不得第一次见这少女时,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,原来她就是云瑾辰的妹妹!
“绾昭姐姐,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!”
云舒奈见事情再也藏不住,急得双手合十对着洛绾昭连连作揖,眼眶瞬间红了,声音里满是慌乱的歉意:
“我就是想跟你好好玩几天,怕说了身份,你就不跟我亲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