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瑾辰的鞋底碾过青石板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,缓缓朝洛绾昭逼近。
洛绾昭脊背绷得笔直,只能步步后退,目光却倔强如淬了冰,死死盯着眼前这头即将暴怒的“狮子”。
他眼底的阴鸷早已浓得化不开,连周身的风都仿佛冷了几分。
退无可退的瞬间,洛绾昭后腰撞上了凉亭的朱红立柱,冰凉的触感顺着衣料传来。
广袖下的双手早已悄悄攥紧,指节泛白,泄露了她强装镇定下的紧张。
云瑾辰停下脚步,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,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她洞穿,空气中的焦灼感浓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跟我走。”
云瑾辰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从齿缝里挤出来,每一个字都裹着强压的怒火,沉得能砸出坑来。
“做梦!”
洛绾昭想也不想地反驳,她身形纤细,声音却掷地有声,带着不肯低头的傲气。
“洛绾昭!”
云瑾辰的语气骤然加重,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:
“我不想毁了你,跟我走!”
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洛绾昭心上,她瞳孔骤然一缩,明显怔在了原地。
满心的错愕翻涌——原来,为了阮念,云瑾辰竟真的能对她做到这个地步。
洛绾昭忽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负,紧绷的脊背微微垮下,一声极轻的冷哼从喉间溢出,带着几分自嘲与彻悟。
她缓缓垂落头颅,长发滑落肩头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。唯有攥紧的指尖泛白,泄露了那份平静表象下的剧痛—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反复碾压、踩踏,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。
云瑾辰见她这副模样,眼底情绪晦暗不明,没半分迟疑,直接俯身打横将人抱起。
洛绾昭浑身一僵,随即涌起强烈的惊恐,手脚并用地挣扎,纤细的胳膊抵着他的胸膛,声音里满是慌乱:
“你放开我!放我下来!”
云瑾辰脚步没停,只低头扫了她一眼,声音冷得像冰:
“如果你想让全剧组都看你,你就继续叫。”
这话像盆冷水浇下,洛绾昭瞬间噤声,方才还挣扎的动作也顿住,只警惕地扭头看向四周,生怕真有熟悉的剧组人员路过,撞见这难堪的一幕。
云瑾辰抱着她大步流星穿过片场,直奔后院。
那是处古香古色的庭院,青砖黛瓦衬着雕花窗棂,此时收工已久,工作人员早已被遣散,只剩满院布景静静立着,透着几分冷清。
他脚步未歇,抱着人一路走到庭院最深处的布景旁,才终于停下,将她放了下来。
双脚刚沾地,洛绾昭便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跳开,飞快与云瑾辰拉开两步距离。
她胸膛还在不住起伏,气息紊乱,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与挣扎中缓过神,眼底的慌乱尚未完全褪去。
云瑾辰抬手,指节漫不经心地抵着领口松了松,黑色衬衫的纽扣滑落半颗,露出小片冷白的肌肤,却丝毫冲淡不了他周身的压迫感。
他的目光像淬了寒的深潭,死死锁着洛绾昭,方才强压在眼底的怒火终于撕开伪装,连声音都裹着锋利的棱角:
“洛绾昭,我既然能把你捧起来,你就该清楚——让你一无所有,不过也是抬手的事。”
洛绾昭攥着衣摆的手指猛地收紧,粗糙的锦缎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她抬眼时,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惊惶,像受惊后仍强撑着竖起尖刺的小兽,声音却不肯半分示弱:
“洛氏已经被你收购,怎么?你还不满足?”
“洛氏”两个字一出口,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发颤,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,钝痛密密麻麻地蔓延。
那是她们洛家三代人的基业,更是父亲毕生的心血,如今却成了眼前这个男人要挟她的筹码。
云瑾辰闻言,薄唇却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愧疚,反而淬着更浓的寒意。
他上前半步,阴影将洛绾昭完全笼罩,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吐信般缠上她的耳膜:
“洛氏?不光洛氏”
他垂眸盯着她苍白的脸,一字一顿,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:
“就连你,也是我的。”
云瑾辰的话一字一顿砸在洛绾昭心上,明明是带着占有意味的句子,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只剩刺骨的冷漠与疏离,像淬了冰的尖刺,精准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底。
苦涩瞬间漫过四肢百骸,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突然觉得无话可说。
所有的辩解、不甘,在此刻都成了徒劳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卑微与无奈,连转身离开,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。
眼眶不受控制地沁满泪水,模糊了视线,也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。
“云瑾辰,现在,请你离开。”
洛绾昭死死低着头,长发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,她绝不肯让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。
可话音落下时,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倔强,掷地有声。
“阮念人呢?”
云瑾辰完全没接她的话,语气里满是不耐,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她。
“我都说了……”
洛绾昭刚想解释,话还没说完,就被云瑾辰的暴怒打断。
“我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!”
他低吼着,怒火彻底冲破了克制,右手猛地扬起,带着狠劲掐住了洛绾昭的脖颈。
冰冷的指尖陷进柔软的肌肤,窒息感瞬间袭来,洛绾昭被迫仰起头,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,砸在他手背上,却没激起半分温度。
洛绾昭的呼吸骤然停滞,双手本能地扣住云瑾辰的手腕,指尖用力到泛白,却怎么也挣不开那只铁钳般的手。
脖颈处的力道越来越重,眼前的景象开始发晕,唯有云瑾辰眼底的暴戾清晰得刺眼——那里面没有半分犹豫,只有被惹怒后的疯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