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，看着阮念眼底强忍的泪水，语气轻飘飘的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：
“要么——你就先替老头上路”
“义、义兄……我错了，求你放过我……”
阮念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烛，每一次挣扎都让掌心的玻璃渣嵌得更深……
猩红的血珠早已浸透了指缝，在地面晕开刺目的痕迹。
“是我不肯放过你吗？”
稷熠终于挪开了踩在她背上的脚，语调冷得像淬了冰，字句间没有半分温度。
阮念瘫在地上，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视线里，是血肉模糊的手掌，是扎进四肢皮肤里、稍一动就钻心疼痛的玻璃碴。
而眼前这个男人，眼底翻涌的阴鸷比满地碎片更让她胆寒，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弧度。
“是你太贪心了。”
稷熠俯身，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，句尾却陡然上扬，带着几分嘲弄的反问：
“既要攀着云瑾辰，要他的人，还要他的爱，偏偏又舍不得那点所谓的自由……你说，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？嗯？”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阮念疯狂摇头，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，这句话像失了魂的魔咒，在喉咙里反复滚动。
稷熠直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唇边勾起一抹嗤笑，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：
“话，我只说一次。选什么，放弃什么，你自己想清楚。”
话音未落，沉重的关门声“砰”地响起——
震得空气都发颤，只留阮念在满室狼藉里，连哭声都咽在了喉咙里。
剧组酒店的落地窗前。
洛绾昭指尖悬在屏幕上方，密密麻麻的热搜词条几乎要冲破屏幕——
“绾言cp 甜蜜同框”
“片场路透：两人共用一个酒杯”
“细节糖！他替她挡开拥挤人群”
“绾言间接接吻”
点进热搜里的剪辑视频，镜头下的自己和言逸嘉每一个眼神交汇、每一次不经意的肢体触碰，都被配上暧昧的bGm和放大的特写。
洛绾昭盯着屏幕里笑得“甜蜜”的自己，心脏像被浸了冷水，一点点往下沉：
原来连并肩走时指尖的偶然擦过，都能被剪成“心动证据”。
原来所谓的“眼神拉丝”，不过是导演喊“卡”后的短暂放空。
连喝错酒杯，都是被人精心安排过的。
那这世上的喜欢和爱，会不会也像这些镜头一样，是被精心编排过的假象？还有什么是真的？
“昭昭！你快看实时数据！”
佳倪举着平板冲进来，声音里满是兴奋：
“#洛绾昭 氛围感# 都冲到热搜前十了，这次的热度比上次还高！”
洛绾昭却没力气笑，嘴角垮下来，连指尖都透着倦意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，屏幕上“朱丽”两个字跳动着。
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通键，还没开口，对面朱丽雀跃的声音就炸开了：
“我的姐！你这次也太绝了！热搜榜前十占了五个，曝光度直接拉满，后续的商务资源绝对要爆！”
“朱丽。”
洛绾昭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：
“这次就到这，以后我不想再配合这种‘营业炒作’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兴奋顿了顿，随即传来朱丽带着安抚的声音：
“知道啦知道啦，我还不了解你？”
她放软了语气：“这不是为了冲一波热度嘛，商业手段而已。我懂你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，下次绝对不勉强你。”
“行吧……那你还有别的要叮嘱的？”
洛绾昭靠在沙发上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，静静等着朱丽接下来的安排。
“当然有！剧组刚定了新行程。”
朱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还带着翻文件的沙沙声：
“沙漠那场戏戏份不多，剧组决定先集中拍完，大概要待10天左右，之后直接转场去潭州拍。”
“什么时候出发？”
洛绾昭坐直了些，指尖的动作顿住。
“后天上午的飞机，一早就要走。”
“这么突然？”
洛绾昭眉头微蹙，语气里满是意外——昨天还说行程待定，怎么转眼就定了出发时间。
“没办法，沙漠那边的天气就这几天稳定，错过就得等下个月了。”
朱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匆忙：
“所以你跟佳倪今晚就得把行李收拾好，尤其是防晒和厚外套，沙漠早晚温差大……诶，我这边有个紧急电话进来了，先不跟你说了，挂了啊！”
电话里传来忙音，洛绾昭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无奈叹气——
自从朱丽成了经纪人，就像上了发条的陀螺，一天到晚脚不沾地，连通话都总被各种事情打断。
电话挂断的忙音还没消散，佳倪已经把行李箱拖到了房间中央。
两人并肩收拾着东西，折叠的戏服、常用的化妆刷、堆在桌角的剧本，零零碎碎的物件摆了半床——
不知不觉间，进组拍摄竟已经快两个多月了，这些起初陌生的东西，如今都沾了几分生活的温度。
洛绾昭把一支用旧的马克笔塞进笔袋，指尖顿了顿，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轻声叹了句：
“真要离开这儿了啊。”
话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，这两个月里的赶夜戏、拍雨景、和剧组同事围在一起吃盒饭的日子，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圈。
佳倪叠衣服的手顿了顿，抬眼瞥见她眼底的低落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：
“别难过了，是结束也是开始啊”
洛绾昭闻言，迟疑了两秒，轻声重复道：
“是结束，也是开始……”
话音落时，心里的郁结像是被风吹散了些——是啊，总盯着过去的回忆打转有什么用？
人总要往前看，往前走路，才能遇见新的风景啊。
等把最后一件厚外套叠好塞进行李箱，窗外的夜色早已浓得化不开，指针悄悄滑过了午夜十二点。
洛绾昭揉了揉发酸的肩膀，看着同样哈欠连天的佳倪，干脆摆了摆手：
“别走了，今晚就跟我挤挤吧。”
两人躺在床上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。
声音渐渐轻了下来，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晚风，没一会儿，均匀的呼吸声就交织着填满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