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,映照着龙榻上纠缠的身影,将压抑了十年的暗流与疯狂,投射在轻颤的纱帐之上。
沈疏桐的吻,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,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掠夺。
她的唇舌强势地撬开楚晏兮的齿关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席卷着对方所有的呼吸与呜咽。
那不是温柔的缠绵,而是一场无声的战争,是积压了太久的情愫、嫉妒、痛苦与不甘的总爆发。
楚晏兮最初的挣扎,在那霸道而熟悉的气息笼罩下,渐渐变得无力。
推拒的手,不知何时已攥紧了她撕裂的朝服前襟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那双总是盛满帝王威仪或冰冷疏离的桃花眼,此刻氤氲着复杂的水光,有愤怒,有震惊,有一丝被冒犯的屈辱,但更深处的,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沉沦的战栗。
当沈疏桐微凉的手指,带着夜露的寒气,却又因内心的灼烧而迅速升温,探入她素色寝衣的襟口,抚上那细腻敏感的腰侧时,楚晏兮浑身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如同小兽般的呜咽。
“沈疏桐……你……”
她想斥责,想让她停下,可破碎的声音溢出唇瓣,却更像是无力的呻吟。
沈疏桐的动作微微一顿,抬起眼眸。
那双近在咫尺的凤眸,赤红未退,却清晰地映照出楚晏兮此刻的迷离与无措。
她看到了她眼底深处,那被强行压抑、却依旧泄露出来的,一丝属于“兮兮”的、熟悉的依赖与脆弱。
这抹脆弱,像是一道闪电,瞬间击中了沈疏桐狂乱的心。
疯狂的占有欲并未消退,却奇异地糅杂进了一丝深可见骨的疼惜。
她没有再粗暴地进攻,而是缓缓低下头,将滚烫的额头抵在楚晏兮的额间,灼热的呼吸交织,不分彼此。
“晏晏……”
她哑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浓重的、破碎的鼻音,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,终于找到了归途的旅人,
“别推开我……求你……”
这声近乎哀求的“求你”,比方才任何强势的举动,都更具冲击力。
它撕碎了丞相冷静自持的外壳,露出了内里那个同样会痛、会怕、会卑微乞求的、名为“沈疏桐”的女子。
楚晏兮的心,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,酸涩与痛楚汹涌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她闭上眼,长睫剧烈地颤抖着,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,从眼角滑落,没入鬓角。
沈疏桐感受到了那冰凉的湿意,心脏像是被狠狠揪紧。
她抬起手,用指腹,极其轻柔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,拭去那泪痕。
然后,她的吻再次落下,却不再是狂风暴雨。
它变得绵密而细致,如同春雨,一点点地、耐心地落在楚晏兮的眉心、眼睑、鼻尖,最后,再次覆上那微微红肿的唇瓣。
这一次,带着无尽的眷恋、悔恨,与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。
她的手掌,依旧停留在楚晏兮的腰侧,却不再带有侵略性,而是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力度,摩挲着那柔软的曲线,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,安抚她的颤抖。
衣衫在无声的纠缠中愈发凌乱。
沈疏桐的朝服早已散开,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,以及心口那道狰狞的疤痕,在晃动的烛光下,显得格外刺目。
楚晏兮的寝衣也被褪至肩头,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,泛起细小的颗粒。
当沈疏桐的唇,顺着锁骨缓缓下移,带着灼人的温度,印上那更为私密娇嫩的肌肤时,楚晏兮猛地弓起了身子,喉咙里溢出一声难以自抑的、带着哭腔的喘息。
“阿疏……姐姐……”
她无意识地唤出了那个久违的、带着依赖的称呼。
这一声,如同最后的催化剂,彻底焚毁了沈疏桐所有的理智。
她收紧手臂,将怀中这具温软而颤抖的身躯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,仿佛要将她揉碎,融入自己的骨血。
龙榻之上,锦被翻涌,如同她们再难平息的心潮。
纱帐之内,喘息声、压抑的呜咽声、以及肌肤相贴的细微摩挲声,交织成一曲禁忌而疯狂的夜曲。
这是一场始于报复与嫉妒,却纠缠着十年深爱与无尽痛楚的混乱。
是一场双方都未准备好,却被情感洪流裹挟着,冲向未知彼岸的风暴。
沈疏桐用她的疯狂,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名为“君臣”的薄冰,露出了底下汹涌了十年的、滚烫的岩浆。
而楚晏兮,在那强势又带着卑微的进攻下,所有的防线、所有的怨恨、所有的故作荒唐,似乎都在这一刻,土崩瓦解。
只剩下最原始的战栗,与灵魂深处那从未熄灭的、只为一人燃烧的火焰。
烛火噼啪,长夜未央。
这场发生在龙榻之上的“战争”,没有赢家,只有两个在爱恨交织中共同沉沦的灵魂,在失控的边缘,探寻着彼此最真实、也最脆弱的核心。
未尽的,是过往的克制。
开启的,是再也无法回头的、混乱而真实的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