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公公从虞府出来,坐着马车回到宫城。
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向华妃回禀敲打虞世基的成果。
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将虞战这枚“奇兵”牢牢握在华妃娘娘手中。
他刚下马车,正准备从侧门进宫,恰巧撞见一个小太监正拿着腰牌,急匆匆地要往外走。
黄公公眼尖,认出这是萧皇后宫里的二等内侍,名叫小陈子,因其口风不紧、脑子不太灵光却对皇后忠心耿耿而“闻名”。
黄公公心中一动,脸上堆起惯常的和气笑容,上前一步拦住他:
“哟,这不是小陈子吗?”
“这么急匆匆的,是要往哪儿去办差啊?”
“可是娘娘有什么要紧的吩咐?”
那小陈子正低头赶路,被人拦住,抬头一看是华妃宫里的红人黄公公。
也不敢怠慢,连忙停下脚步,脸上带着几分被委以重任的兴奋和得意,又带着他特有的藏不住话的毛病,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:
“黄公公好!可不是嘛!是天大的好事儿呢!”
他凑近些,压低声音,却掩不住那份显摆,
“皇上今儿在皇后娘娘宫里用点心,娘娘就跟皇上提起了西城一个叫虞战的英雄好汉!”
“说此人武艺高强,行侠仗义,是百姓口中的大英雄,可惜是虞世基大人流落在外的孙子,因是庶出,被嫡母所欺,母子俩过得可惨了!”
“皇上听了,说如此人才流落民间,是朝廷之失!”
“当即就说了,要先见见这位英雄!”
“皇后娘娘便让小的我去寻那虞战呢!”
黄公公听着小陈子眉飞色舞的讲述,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!
萧后的动作太快了!
竟然直接说动了皇上,还要宣虞战觐见!
这要是让她办成了,虞战还不对萧后感恩戴德?
那华妃娘娘之前的所有谋划,岂不是全为他人做了嫁衣?
他心中惊涛骇浪,面上却强装镇定,甚至还挤出一丝赞叹的笑容:
“哎呦!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!”
“皇后娘娘真是慧眼识珠,体恤民情!”
“小陈子你这趟差事办好了,可是大功一件啊!”
小陈子被他一夸,更是飘飘然,但随即又挠了挠头,露出苦恼的神色:
“可是黄公公,您说这洛阳城这么大,人海茫茫的,皇后娘娘只说了个名字和大概在西城,这……这让我上哪儿找去啊?”
“我这不正发愁呢嘛!”
黄公公一听,心中冷笑,机会来了!
他脸上却露出更加“热心”的笑容,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,凑近小陈子,压低声音,仿佛分享什么秘密通道:
“傻小子,这有什么可愁的?”
“你呀,到底是年轻,没经验!”
“这人既然在西城有名有姓,那必然是落了户籍的!”
“你直接去西城县衙,找到县令,亮出宫里的牌子,就说是奉旨寻人,让他们把西城所有叫虞战的户籍册子都给你调出来,一个一个对,不就行了?”
“这法子最是稳妥,名正言顺,任谁也挑不出错来!”
小陈子一听,眼睛顿时亮了,一拍大腿:
“对呀!我怎么没想到!”
“还是黄公公有办法!”
“多谢公公指点!我这就去西城县衙!”
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对黄公公千恩万谢,然后转身一溜小跑,朝着宫外奔去,方向正是西城县衙所在。
看着小陈子那兴冲冲、傻乎乎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。
黄公公脸上那“热心”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其阴冷的讥讽和不屑。
“哼,蠢材!”
他低声啐了一口,
“西城人口五十多万,户籍册子堆积如山,重名重姓的不知凡几,等你一个个查对出来,怕是黄花菜都凉了!”
“还想跟咱们娘娘争人才?我呸!”
他心中暗自得意,自己这随手一招“指点”,看似帮忙,实则是给萧后那边使了个大大的绊子,为华妃娘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他不敢再耽搁,立刻加快脚步,急匆匆赶往华清宫,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华妃娘娘!
萧后已经出招,他们必须立刻采取对策,绝不能让虞战这根线,被萧后抢先一步拔了去!
一场围绕“召见虞战”的无声竞赛,就在这宫墙之内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