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山飞练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,吃痛受惊之下,四蹄翻飞,快如流星,在官道上狂奔!
夜风呼啸着从虞战耳边掠过,刮得他脸颊生疼!
身后,那个小女孩,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腰,将脸深深埋在他冰冷的铠甲里,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颠簸而微微颤抖着。
虞战回头瞥了一眼——只见那老道士的身影,在月光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灰点!
但诡异的是,无论玉山飞练跑得多快,那个灰点却始终顽强地缀在后面,既没有被彻底甩掉,也没有能明显拉近距离!
“这老家伙……是属狗皮膏药的吗?!”
虞战心中又惊又怒!
“玉山飞练可是能日行千里的神驹!”
“他靠着两条腿……竟然能跟得上?!”
“这他娘的还是人吗?!”
长孙无垢紧紧抱着虞战,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下骏马强劲的肌肉律动,心中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虽然在被追杀,虽然很害怕,但……这样被这位金甲神将带着,在月光下纵马狂奔,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……似乎……也不坏?
如果……如果后面没有那个讨厌的、阴魂不散的老道士就更好了……
虞战可没工夫体会小丫头那复杂的少女心思。
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!
“不行!还是要和兄弟们会合。”
“和韩猛他们会合,有车阵和几百弟兄在,就算这老道士是三头六臂,也奈何不了我们!”
打定主意,他一勒缰绳,试图调转马头,绕道返回北面的营地。
然而——他刚刚将速度放慢一丝,甚至马头还没完全转过来——身后那个原本还在百步开外的灰点,竟如同鬼魅般,“嗖”的一下,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逼近了几步!
那老道士阴沉的目光,仿佛已经穿透了夜色,死死锁定在他的背上!
“我靠!”
虞战吓了一跳,赶紧一夹马腹,玉山飞练再次加速,才勉强又拉开了一点距离!
“这老东西……属弹簧的吗?!我慢他就快?!”
虞战心中暗骂,知道想轻易甩掉对方返回营地是不可能了。
无奈之下,他只好沿着官道,继续朝着南面——晋州城的方向,一路狂奔!
好在距离并不算太远。
没过多久,晋州城那高大雄伟的城墙轮廓,便在月光下隐隐浮现出来。
“快到了!”
虞战精神一振!
他催动战马,冲到城下,勒住缰绳,对着城头高声呐喊道:
“城上的守军听着!我乃冠军侯虞战!速开城门!”
然而,此刻已是深夜,城头灯火昏暗,守城的士兵大多昏昏欲睡。
听到喊声,几个守军探出头来,眯着惺忪的睡眼,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火把光亮,打量着城下。
只见下面只有一骑,马上坐着一个身穿金甲的将领,身后似乎还带着个小孩?
打扮倒是挺像那么回事,但……这深更半夜的,冠军侯不是早就北上赴任了吗?
怎么会一个人跑回来?
还这么狼狈?
一个看似是队正的老兵,打着哈欠,不耐烦地喊道:
“下面是何人?敢冒充冠军侯?!冠军侯大人早就率军北上了!你是哪来的毛贼,还不快滚!”
虞战一听,差点气炸了肺!
他指着自己身上耀眼的山文甲,怒道:
“你看清楚!这身铠甲,这匹白马!普天之下,除了本侯,还有谁能有?!速开城门!后面有强敌追击!”
那老兵揉了揉眼睛,仔细看了看,心里也有点嘀咕。
这甲胄……好像确实不是凡品……但他还是不敢擅作主张,万一是流寇抢了冠军侯的行头来诈城呢?
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!
“这个……这位……大人?”
老兵犹豫着说道:
“不是小人不信您,只是……这半夜三更的,规矩如此啊!”
“您稍等片刻,小人这就去禀报兵曹大人,请他定夺!”
说完,他转身就要下城。
“禀报你妹啊!”
虞战急得差点骂出声来!
“等你磨磨蹭蹭禀报完,再一层层请示下来,老子早就被后面那老妖怪剁成肉酱了!”
他猛地回头一看——只见那老道士的身影,已经清晰可见!
距离城门,恐怕已不足五六十步了!
甚至能隐约看到对方脸上那冰冷的杀意!
“妈的!拼了!”
虞战一咬牙,伸手从马鞍旁摘下弓箭!
他深吸一口气,弯弓搭箭,瞄准了正在疾奔而来的老道士!
“看箭!”
虞战大喝一声!
试图干扰对方!
那老道士果然身形微微一顿,脚下一错,做出了一个闪避的动作!
然而——虞战却并没有松弦!
他只是虚张声势!
“哼!雕虫小技!”
老道士冷哼一声,速度不减,继续冲来!
“再看箭!”
虞战再次大喝!
这次,老道士似乎学乖了,根本不理他,依旧直线狂奔!
“就是现在!”
虞战眼中精光一闪!
他猛地松开弓弦!
“咻——!”
一支狼牙箭,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直奔老道士而去!
这一箭,虞战自认时机把握得极好!
对方以为还是虚招,必然疏于防备!
然而——接下来的一幕,却让虞战目瞪口呆!
只见那老道士见箭矢真的射来,不慌不忙,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!
他双脚猛地一跺地面,整个人竟然如同一只大鸟般,“嗖”的一下拔地而起,轻松地跃起了将近一丈多高!
显然是想用这种潇洒的方式,避开这“平庸”的一箭!
“完了!射空了!”
虞战心中一沉!
但就在这时——诡异的事情发生了!
那支被虞战“寄予厚望”的箭……它飞行的轨迹,竟然……不是一条直线,而是一条微微向上扬起的…抛物线!
而老道士这潇洒的一跃,跳得实在是…太高了点!
他人在半空,正处于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,却愕然地发现——
那支原本应该从他脚下飞过的箭,此刻竟然不偏不倚地朝着他跃起后的小腹位置…射了过来!
“嗯?!”
老道士脸色骤变!
他完全没想到对方的箭法竟然“精妙”到了如此“出神入化”的地步!
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!
危急关头,老道士展现了惊人的功力!
他猛地一提气,使出了一招“千斤坠”!
原本正在上升的身体,硬生生地在空中顿住,然后如同一块石头般,急速向下坠落!
“嗖——!”
那支箭,擦着他的头发,险之又险地飞了过去!
甚至带走了几根飘扬的发丝!
“噗通!”
老道士重重地落回地面,虽然安然无恙,但姿态却显得颇为狼狈!
他抬头看向一脸无辜和遗憾(虞战:我真不是故意的!)的虞战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!
“这小子……是误打误撞?还是…他的箭法已经到了‘大巧若拙’、‘预判人心’的至高境界?!”
老道士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!
他哪里知道,虞战心里同样在打鼓:
“我靠!差点就射中了!老子的箭法…什么时候这么‘神’了?”
不过,这一箭,虽然没伤到老道士,却也成功地阻了他一阻!
趁此机会,虞战知道城门是进不去了,他毫不犹豫,一拨马头,沿着城墙根,向着东面狂奔而去!
“想跑?!”
老道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怒火更盛!
他再次展开身法,紧追不舍!
于是,晋州城外,出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:
一位金甲将军骑着白马,驮着个小女孩,沿着城墙根玩命地跑;
后面一个灰衣老道,如同附骨之疽般,死死地跟在后面!
两人一马,就这么绕着偌大的晋州城,开始了“马拉松”!
虞战一边跑,一边心里疯狂地吐槽和猜测:
“这老杂毛,到底是谁啊?!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?!一上来就下死手!”
“难道…是我以前在洛阳欺男霸女时候,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道观里隐居的老相好?”
“不对啊……我穿越过来以后,一直很低调啊!”
“除了抢了李玄霸的马、坑了罗成的枪、骗了…呃…好像也没干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吧?”
“难道是这身体原主人虞战造的孽?他以前是个混混……说不定真的罪过什么人?”
“比如…调戏了某个貌美如花的女道士?然后这女道士是这老道的姘头?或者是…他女儿?徒弟?”
“所以老道才这么拼命追杀我,要为她报仇雪恨?”
“要真是这样,那可就太冤了!老子是穿越过来背锅的吗?!”
虞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越想越觉得憋屈!
“这他娘的…叫什么事啊!”
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,玉山飞练已经载着他和长孙无垢,绕着晋州城跑完了半圈,到了南门附近。
前方,官道再次出现,蜿蜒通向南方未知的黑暗……
“妈的!看来晋州城是进不去了!”
而晋州城的西面是座大山,绕是绕不过去的。
只能向南!
虞战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紧追不舍的老道士,把心一横:
“跑!继续往南跑!老子就不信了!你个老杂毛,还能追到天涯海角不成!”
他一催战马,不再犹豫,沿着官道,向着南方,绝尘而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