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清风不知道幕仁桦是何时回来的。
但破败的慕家族地之中,到处都是行动的草人,成百上千。
这位慕家家主,所修道基‘草间人’神通极为强大,可赋予编织的草人生机,让它行动起来,如同真人一般,每一只都有不俗的实力。
这般数量的草人,在他掌控之下可于方圆十里内自如活动,正有条不紊地修复着慕家被损毁的房屋与洞府。
陈清风本以为这位筑基上人归来后,必会对松岚郡修仙界展开一场清洗。
可慕仁桦并未动用雷霆手段,一切平静得超乎他的意料。
陈清风眼界局限于炼气层次,更高境界的隐秘无从知晓。
只得遵从慕家吩咐,专心协助修复阵法。
日子便这般一天天平静流逝。
转眼已是一年。
......
这一日,陈清风照旧为慕家修缮阵法,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落在他身前。
望见那眉峰斜挑入鬓的俊朗青年,陈清风微微一怔。
虽有些意外,却不算太过惊愕。
“你似乎并不意外。”
慕郁剑抬眼看来,身上气息敛藏得一丝不剩,宛若寻常凡人。
但陈清风心中明镜似的,慕郁剑绝不可能沦为凡人。
如今他已是炼气巅峰修士,若对方真是凡人,绝无可能临近身侧才被他察觉。
显而易见,慕郁剑的修为已然发生质变,成了真正的筑基修士。
和他猜想的一样,慕郁剑果然没死,反倒成功筑基了。
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,但想来付出的代价不小。
“恭喜慕少主铸成仙基,愿少主仙道长青。”
陈清风当即拱手行礼,对其表示祝贺。
“随我来。”
慕郁剑指尖轻轻一点,一道宛若剑影的长虹骤然浮现在陈清风脚下。
不过两个呼吸,两人已置身云海之上。
“好快!”
身边景色如闪电般掠过,脚下的松岚山模糊成一片青影,远处的群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。
陈清风眼底闪过一丝惊叹:“这就是筑基修士?”
“你想岔了。”
慕郁剑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,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傲意:“不是所有筑基,都叫慕郁剑。”
“好...生快意。”
陈清风到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,转而化作一句由衷夸赞。
他自忖自己有几分恃才傲物,却没料到慕郁剑傲得更甚,简直没边了。
两人一路往北疾飞,风声在耳畔呼啸。
陈清风不知慕郁剑的用意,全程闭口不言,只在对方问话时才应声作答。
“你修的不是普通法诀吧。”
慕郁剑淡淡开口,打破了途中的沉寂。
“不是。”陈清风如实回应。
十多年前,慕郁剑也曾问过同样的话,当时他只以寻常木属法诀应付过去。
可如今十多年过去,他已修至炼气巅峰。
这般惊人的修行速度,绝非普通法诀所能支撑。
“炼的也不是‘小木清气’。”
慕郁剑目光落在他身上,语气笃定,不似询问,反倒像陈述。
“不是。”陈清风依旧简洁回应。
“这么说来,你手里该是有份不俗的传承,祖上多半也是修仙世家吧?”
慕郁剑唇角勾起一抹轻笑,眼底带着几分探究。
“或许吧。”
陈清风语气模棱两可:“祖上的事,我不清楚。”
他心中好笑,慕郁剑原来是把他的修行法诀,归到了祖上传承的路子上。
他自从来到这世上,就只有陈二良一个亲人,哪里知晓什么陈家祖上的往事?
除了陈二良,陈平安,其他姓陈的,是仙是反,与他无关。
“说说吧,为何不愿成婚?”
慕郁剑话锋陡然一转,逼问道。
他气度本就不凡,如今铸成仙基,更添几分迫人气势,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来自上修的压力。
“别说你中意清瑶那种鬼话,我不信。”慕郁剑嘴角带着几分揶揄道。
闻言,陈清风缓缓长呼一口气。
慕郁剑许是刚筑基不久,气息尚未能收放自如,周身萦绕着一股锋利的锐气,站在他身旁,竟如直面出鞘剑芒般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事到如今,再瞒也无益,陈清风索性直言:“我有筑基之志。”
慕郁剑面上当即浮现一抹了然,随即戏谑笑道:“有筑基之志,与成婚又不冲突。你若成了我慕家人,生下子嗣,我慕郁剑还能给你撑腰,岂不是更好?”
“铸成仙基之前破了元阳,会徒增一分筑基的阻碍。”陈清风神色坦然,如实相告。
“不过一分阻碍罢了。”慕郁剑笑呵呵道:“我父亲不也照样铸成了仙基?”
陈清风抿了抿嘴唇,垂眸不语。
“哦~懂了。”
慕郁剑拖长了语调:“你是半分意外都不愿冒,即便有九成九的把握,也不放心,是吧?”
他忍不住轻笑出声,看向陈清风的目光里,多了几分知己相逢的默契。
陈清风默认了慕郁剑的话。
他垂在身侧,实在猜不透慕郁剑此行,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......
两人飞行速度极快,不多时便掠过松岚郡边缘,踏入了玉清郡地界。
陈清风低头俯瞰,目光很快被下方一片异于周遭的山脉吸引。
他凝神感知,只觉此处灵气格外古怪,时浓时淡,波动得极不稳定。
心念一动,他已然有了猜测,抬眼看向慕郁剑:“这里是...当年那座洞天坠落的地方?”
“不错。”
慕郁剑淡淡颔首,语气平静无波:“十五年前,确有一座洞天从太虚坠落到此处。此事你该不陌生,毕竟青山府便是因此而来。”
他伸手指向那片山脉,继续说道:“这座洞天牵扯着万年前一座仙宗的传承,因此仙宗极为重视,出动了两位紫府真人。只是这洞天在现世短暂显露之后,便又退回太虚,继续游荡去了。”
“落入现世,还能重返太虚?”陈清风眉头微蹙,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。
关于太虚紫府层次的东西,他是一概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