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种入手温润,却重如山岳。
那枚淡金色的光团在风无极掌心缓缓旋转,内部亿万剑纹流转不息,每一道都蕴含着斩断一切、超脱一切的意境。仅仅是握着它,方圆百丈内的星辰残骸就开始无声崩解,化作最原始的星尘飘散——这是道之力自然散发的威压,连星辰的尸骸都无法承受。
“老祖……”林芷韵站在十丈之外,感觉自己仿佛在仰望一座看不到顶的太古神山。不是距离,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。此刻的风无极在她感知中,已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宗门老祖,而是某种……她无法理解的存在。
风无极没有立即炼化。
他抬眼,目光平静地扫过葬星海深处。
“既然来了,何不现身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三道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自葬星海深处冲天而起!
第一道气息来自东方——那是漫天青叶飘舞,每一片叶都化作一条青龙虚影,万千龙影盘旋间凝聚成一株遮天蔽日的古树虚影。古树枝叶摇动间,星辰残骸竟开始生根发芽,枯死的星核表面绽放出奇花异草。
古树虚影下,一位青衫文士踏叶而来。他面容俊雅,双瞳呈翡翠之色,手中握着一卷青玉书简。每走一步,脚下便生出一片葱郁的灵植世界。
“万木古宗,青叶道尊。”百里外的影老声音发颤,“这位不是在‘青帝洞天’沉睡三百万年了吗?”
第二道气息来自西方——那是一道撕裂虚空的漆黑刀光,刀光所过之处,连星光都被斩断吞噬。刀光尽头,一位黑袍刀客缓步而来,他身形消瘦,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鬼面,腰间悬着一柄没有刀鞘的长刀。刀身漆黑如墨,刀锋处却流淌着暗金色的火焰。
“绝刀谷,‘无面刀皇’!”熊烈倒吸一口凉气,“这位千年前一刀斩碎‘天狼星域’的杀神……怎么也来了?”
第三道气息来自北方——那是一声震动星海的钟鸣,钟声悠远古老,每一声都让虚空泛起金色涟漪。涟漪中心,一位身披星辰道袍的老道士踏钟而来,他须发皆白,手持一杆拂尘,拂尘三千银丝每根都缠绕着一颗微缩星辰。
“天机阁,‘星河道君’。”冷无锋握剑的手微微用力,“鸿蒙界最神秘的推演宗门,传闻能算尽诸天因果……连他也被惊动了?”
青叶道尊、无面刀皇、星河道君——这三位,皆是鸿蒙界威震一方星域的永恒境大能!
万木古宗,传承八千万载,以草木证道,宗门占据东域无尽灵植星海,青叶道尊更是以一手“万木化龙术”名震鸿蒙。
绝刀谷,行事亦正亦邪,刀道独步鸿蒙,无面刀皇千年前那一刀“斩星”,至今仍是许多星域的禁忌传说。
天机阁,神秘莫测,弟子稀少却个个精通推演占卜,星河道君更是号称“算无遗策”,曾准确预言过三次纪元级灾变。
这三位,每一位降临都足以让一方星域震颤。
如今,三位齐至!
三道身影几乎同时抵达中央石碑千里之外。
他们没有立即开口,而是隔着千里虚空,静静注视着风无极手中的道种。
青叶道尊眼中翡翠光芒流转,似在推算什么。无面刀皇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如刀,落在风无极身上时,虚空都被切割出细密的裂痕。星河道君手持拂尘,三千银丝无风自动,每根银丝缠绕的星辰都在急速旋转推演。
片刻后,青叶道尊率先开口,声音温和:“道友手中之物,与我万木古宗有缘。老夫愿以三枚‘不死神树种子’交换,此种子可种出延寿百万载的神树。”
无面刀皇声音沙哑:“交出,可活。”
只有四个字,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刀意。
星河道君轻叹一声:“此物因果太重,道友承载不起。交予老道,天机阁愿为道友遮蔽天机万载,免去灾劫。”
三大永恒境,三句话。
没有威压,没有气势,但千里之外的影老等人却感觉呼吸困难——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,如同蝼蚁面对神龙,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。
风无极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。
他甚至没有看那三位永恒境,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道种。
“三个呼吸。”风无极忽然开口,“不退,便死。”
话音落,他抬起左手,对着千里外的三位永恒境,轻轻一弹指。
这一弹指,没有任何光芒,没有任何声响,没有任何法则波动。
就像凡人弹去衣袖上的灰尘。
但就在这一弹指的瞬间——
青叶道尊面前的万千青龙虚影,齐齐崩碎!
无面刀皇腰间的漆黑长刀,发出一声悲鸣,刀身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!
星河道君手中的拂尘,三千银丝同时断裂,缠绕的星辰虚影炸成漫天星光!
三位永恒境,同时暴退千里!
每一步都在星骸大地上踩出深不见底的裂缝,每一步嘴角都溢出暗金色的永恒之血!
当他们稳住身形时,眼中已满是骇然。
“你……”青叶道尊声音发颤,他翡翠色的双瞳中倒映着刚才那一瞬间的画面——那不是攻击,而是……规则层面的“否定”。否定了他万木化龙术的存在基础,否定了那些青龙虚影存在的“合理性”!
无面刀皇面具下的脸孔剧烈抽搐,他死死握住即将崩碎的长刀,刀身上传来的恐惧情绪让他明白——刚才那一弹指若是再重半分,这柄陪伴他千万年的本命刀,将彻底化为虚无!
星河道君最惨,他赖以推演天机的“周天星辰拂尘”被毁,道基受损,此刻连站都站不稳,只能以残存的银丝勉强支撑。
三位永恒境,弹指即伤!
这是什么实力?!
永恒境巅峰?不,永恒境巅峰他们见过,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!
难道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三人心中。
绝无可能,除非道主境界才能如此轻松击伤他们。
可是鸿蒙界已有上亿年没有新的道主出现,现存也只有三位。
难道……
风无极没有再理会他们。
他重新盘膝坐下,将道种置于眉心前三寸,双目缓缓闭合。
这一次,他真正开始炼化。
嗡——!!!
道种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!那不是金光,也不是任何已知颜色的光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来自鸿蒙未开、天地未分时的“原初之光”!
光芒所过之处,时空开始倒流!
那些崩碎的星辰残骸重新凝聚,那些断裂的法则重新接续,那些死寂的星核重新跳动——不是恢复生机,而是……回归到它们“最初”的状态!
青叶道尊三人瞳孔骤缩,再次暴退三千里!
他们眼睁睁看着,以风无极为中心,方圆万里的葬星海正在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——时间在回溯,空间在重构,法则在重写!
这不是神通,不是法术,而是……修改现实!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星河道君喃喃道,“修改一方星域的时空法则,这是只有传说中的……才能做到的事……”
他不敢说出那个词。
因为那太可怕,太不可思议。
光芒持续了整整九日。
九日间,葬星海上空的异象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。第一天,时空倒流三千年。第二天,亿万星辰残骸重组为完整的星辰。第三天,那些星辰开始按照某种古老星图排列运转……
到第九天,整片葬星海已经彻底变了模样。
不再是死寂的星辰坟场,而是一片……生机勃勃的原始星海!
星辰运转,星河璀璨,星云绚烂——就像七亿年前,星穹刚刚开辟此地时的样子!
风无极就在这片新生星海的中心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他眉心处,多了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剑痕。
那是道种完全炼化、与自身道基完美融合的标志。
而他周身的气息……
没有气息。
就像凡人一样,没有任何灵力波动,没有任何法则环绕,没有任何道韵显化。
但就是这样的“平凡”,让三千里外的三位永恒境浑身汗毛倒竖!
因为他们“看”不到风无极了。
不是肉眼看不到,而是感知不到——在他们的元神感应中,风无极所在的那片区域是一片“虚无”,是“不存在”。可肉眼明明能看到他就坐在那里!
这种矛盾感,让三位永恒境的道心都在颤抖。
风无极站起身。
他没有看那三位永恒境,只是平静地开口,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:
“三个月后,青玉原,无极道宗开山。”
“有缘者,可来。”
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兴起,而且风无极觉得来鸿蒙界这么久是适合有个落脚点,也是时候在鸿蒙界延续无极仙宗的道场,冥冥中仿佛感觉无极道宗原本就应该存在鸿蒙界中。
说完,他一步踏出,带着林芷韵消失在星海深处。
没有空间波动,没有遁光残留,就像……他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只留下彻底改变模样的葬星海,以及三位呆立当场的永恒境。
许久,青叶道尊才苦涩开口:
“传令万木古宗……从今日起,宗门弟子不得踏入青玉原半步。”
无面刀皇沉默良久,转身就走,只留下一句话:
“绝刀谷,封山千年。”
星河道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,看着手中的断拂尘,长叹一声:
“天机阁所有关于此人的推演……全部销毁。”
“从今日起,鸿蒙界……”
“多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。”
三人化作三道流光,仓惶离去。
而那些幸存下来的修士,此刻才敢大口喘气。
他们望着这片焕然新生的葬星海,望着风无极消失的方向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无极道宗。
这个即将在青玉原开山的宗门……
恐怕要在鸿蒙界,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