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家别墅内,暖黄的灯光落在乔雨薇摊开的资料上,纸张边缘被她指尖反复摩挲,透出几分急切。
她看着资料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,眼底却淬着冷意:“夏婵,这次有了这些东西,我倒要看看你在沈家还怎么立足,看你还能得意多久。”
她全然不知,此刻的沈家早已没了夏婵的身影,更不知沈家人对夏婵的态度远非她想象中那般容易动摇。
乔雨薇将资料仔细收进黑色手提包,拉上拉链时力道重得让金属扣发出清脆声响。
她抓起车钥匙快步出门,引擎轰鸣着划破小区的宁静,直奔沈家老宅。
与此同时,沈家客厅的红木长桌上,徐管家双手捧着一封浅米色信封和一张银行卡,恭敬地递到沈母高静面前:
“夫人,这是夏小姐留下的告别信和她退还的银行卡,她说不能再麻烦您们了。”
高静接过信封,指尖触到细腻的信纸,心头先沉了几分。
她拆开信封,抽出叠得整齐的信笺,目光落在“亲爱的沈叔叔、阿姨”那行字上,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纸面。
随着视线缓缓下移,高静的眼神渐渐柔和看到“餐桌上总有我爱吃的菜”时,她想起夏婵吃糖醋排骨时亮晶晶的眼睛。
读到“贴心的关怀”,又忆起雨夜夏婵帮自己整理衣服时的细心。
可当看到“暂时无法答应认干女儿”,她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顿了顿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直到读完“怕辜负你们的期待”,高静才轻轻舒了口气,眼底的失落慢慢被理解取代。
她将信笺重新叠好,与银行卡一同放进手边的紫檀木首饰盒里,指尖在盒盖上停留片刻,轻声叹道:“这孩子,心思倒是重。”
话音刚落,玄关处便传来脚步声。
“伯母,我有事要跟您商量。”
乔雨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,人已经快步走进客厅。
她扫了眼客厅的沙发、阳台,目光飞快地掠过每个角落,才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伯母,夏婵姐呢?我刚才进门好像没看到她。”
高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语气有些平淡:“她工作室那边有急事,一早就回去了。”
这乔家丫头来沈家也不提前说一声,真当是自己家了。
看不出来,之前多规矩的女孩,原来是这般模样。
“喔,那可真可惜。”
乔雨薇故作惋惜地垮了下脸,随即又抬眼看向高静,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,“其实我今天来,要说的事还跟夏婵姐有关呢。”
她说着,从手提包里掏出那叠资料,双手递到高静面前,“伯母您看了就知道了。”
高静放下茶杯,接过资料。
起初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,可当看到“沈思思”三个字,以及后面附的照片和文字说明时,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握着资料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
资料上清晰地写着沈思思如何在长城和挑衅夏婵和她朋友的,又如何当着顾砚深的面颠倒是非,让她们“给出说法——赔钱”。
甚至连沈幕言为了平息此事,主动提出让妹妹出国历练五年的细节都写得明明白白。
之前还没有这般生气,当真相呈现在眼前时,心底的怒意油然而生。
“这个丫头!”
高静低喝一声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她既气沈思思被自己惯得无法无天,竟敢去招惹顾家那样的人家。
又恼沈幕言,作为大哥,不帮妹妹想办法也就罢了,偏偏还对夏婵动了心,连带着对家里的事都不上心。
她指尖用力戳着资料上沈思思的名字,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,声音里满是无奈:“罢了,也是她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,该受点教训。”
乔雨薇一直紧盯着高静的表情,见她快要动怒,心里暗暗窃喜,嘴上却故意添油加醋,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:
“伯母,您看清楚了吧?就是因为夏婵姐,思思妹妹才要出国五年不能回来的。要是夏婵姐真心对幕言哥好,怎么会不帮思思妹妹求情呢?”
她顿了顿,又装作委屈的样子补充道:“要是我的话,肯定会跟幕言哥好好说,让他想想办法,毕竟思思妹妹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啊。”
说完,她偷偷抬眼观察高静的反应,等着看高静对夏婵生出不满。
可高静只是端起茶杯,缓缓吹了吹热气,抬眼时眼神已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几分审视:
“雨薇,我知道你心肠好,替思思着急。但这事说到底,是思思自己做错了,跟顾家的牵扯也不是小事,最后让她出国,也是你伯父和我商量后定的,跟夏婵没关系。”
她放下茶杯,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
“再说,思思从小没离开过家,这次出去历练几年,学学规矩,也是件好事。”
乔雨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心里的火气“噌”地一下冒了上来。
她没想到高静不仅没生气,反而还替夏婵说话!
可她不敢表露出来,只能强压着怒意,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“伯母说得是,是我想多了。”
只是那笑容里,早已没了之前的得意,只剩下掩饰不住的失落。
高静将资料轻轻放在桌上,指尖在纸面边缘轻轻划过,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上,语气放缓了几分:
“雨薇,你跟思思关系尚好,关心她是应该的。但有些事,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,也不是谁能轻易左右的。”
乔雨薇捏着包带的手指微微泛白,心里的不甘像潮水般涌上来,却只能强装顺从:“伯母说得对,是我太心急了,没考虑到这么多。”
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资料,心里仍不死心。
明明证据都摆在这里,高静怎么还能如此平静?难道夏婵真的在沈家这么有分量?
就在这时,徐管家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,轻声道:“夫人,乔小姐,尝尝刚送来的樱桃,新鲜得很。”
高静拿起一颗放进嘴里,酸甜的滋味让她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,转头看向乔雨薇:“别总站着,坐下来吃点水果吧。”
乔雨薇依言坐下,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摩挲。
她看着高静从容的模样,突然想起之前在沈家偶然听到的对话。
沈幕言似乎对夏婵格外上心,甚至为了她可以抛弃沈家人的身份。
难道高静早就知道沈幕言的心思,所以才对夏婵如此宽容?
这个念头让乔雨薇心里更慌,她深吸一口气,状似随意地提起:“伯母,夏婵姐是开工作室的,应该还不错,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向她请教请教呢。”
她想借着这个话题,探探高静对夏婵的真实态度。
高静闻言,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语气平淡:“具体情况不得而知,不过那孩子做事挺认真的,昨晚还跟我说起过她正在做的项目,看得出来很上心。”
她没有多说,却也没掩饰对夏婵的认可。
乔雨薇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,却只能强压着,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:“原来如此,那夏婵姐还真是厉害,这么年轻应该很快在设计界立足。”
她话里带着几分酸意,高静自然听了出来,却没有点破,只是拿起一颗樱桃递过去:“年轻人肯努力,总会有收获的。你也一样,不要厚此薄彼,以后肯定有出息。”
乔雨薇接过樱桃,指尖冰凉,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,怎么也不舒服。
她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用,高静态度明确,根本不会因为这些资料对夏婵产生不满。
她勉强吃了两颗樱桃,便起身告辞:“伯母,时间不早了,我公司还有事,就先回去了。”
高静点了点头,语气温和:“好,路上注意安全,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。”
乔雨薇应了一声,拿起包快步走向玄关,脚步比来时急促了许多。
走到门口时,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客厅,只见高静正拿起夏婵留下的告别信,轻轻摩挲着信笺边缘,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。
乔雨薇咬了咬下唇,心里暗下决心:就算高静现在对夏婵的态度没有丝毫受影响,她也不会放弃成为沈家儿媳的希望。只要夏婵还跟沈家有牵扯,她就总有机会让夏婵露出真面目,让沈家人看清夏婵的“用心”。
她握紧手提包,转身走出沈家大门,引擎再次轰鸣起来,却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,消失在街道尽头。
客厅里,高静看着乔雨薇离去的方向,轻轻叹了口气,将告别信重新放回首饰盒里。
她拿起手机,拨通了沈幕言的电话,语气平静:“幕言,雨薇刚才来家里了,还带了些关于思思和夏婵的资料。”
电话那头的沈幕言顿了顿,声音低沉:“妈,您别听她的,那些资料都是片面之词,思思的事跟夏婵没关系。”
高静轻声道:“我知道,我没怪夏婵。雨薇这孩子,以前多单纯善良,现在为何心思这般重了,不过,以后你也要多注意些。”
沈幕言应了一声:“我知道了妈,您放心吧。对了,夏婵走的时候,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?”
提到夏婵,高静的语气软了下来:“没说,不过她在信里说以后会常联系,偶尔还会上门拜访。这孩子,倒是懂事。”
挂了电话,高静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心里满是感慨。
她不知道她的做法是否正确,她也想幕言能有一个好的助力。
不知道夏婵会怎么想?
经历了这些事情对幕言的感情会怎样?
也不知道乔雨薇还会做出什么事?
但她清楚,有些事既然已经开始,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而夏婵的离开,或许对所有人来说,都是一个暂时的缓冲。
至于未来会如何,只能交给时间来判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