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墨宫惊雷》
暴雨如天河倒灌,狠狠砸在陕西桥山深处。千年雨水在墨家地宫遗址的沟渠石刻星图上奔涌咆哮,沉睡地底的青铜机括被这磅礴之力唤醒。凌晨三时十七分,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撕裂声,一只巨大的木鸢破开湿透的封土,冲天而起!青铜铸造的翅翼猛地抖落厚重的泥浆,翅缘镌刻的《墨子·经上》篆文骤然迸发出幽蓝冷光,在震耳欲聋的雷暴中疯狂交织、旋转,瞬间编织成一张巨大、扭曲、充满非欧几何玄奥的光网,将整个雨夜切割成诡异的碎片。
“林队!地磁读数……爆表了!彻底乱了!”工程师艾拉在剧烈摇晃的指挥车内失声尖叫,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曲线,几乎要溢出屏幕。林远猛地抬头,只见车窗外,上千只形态各异的木鸢如离弦之箭,撕裂雨幕,直刺云霄。它们翅尖划过的轨迹,竟将倾盆的雨水瞬间凝滞,化作无数悬浮在半空、棱角分明的固态水晶!每一块水晶内部,都诡异地封存着宇宙深处超新星爆发刹那的壮丽全息影像——炽热的星云翻涌,死亡的恒星坍缩成耀眼的光点,无声地在雨夜中轮番上演。一只呈衔尾姿态飞行的木鸢尤为奇特,它坚硬的喙部,一只通体莹白的玉蚕正持续不断地吐着丝。那丝线纤细如无物,轻易穿透一颗颗下坠的雨滴,却滴水不沾,在漆黑的夜空中,硬生生拉出一条蜿蜒流淌、散发着幽暗粒子辉光的奇异河流。
林远心头警铃大作,一把抓起随身携带的良渚玉琮,对准那流淌的粒子光河进行扫描。玉琮温润的表面陡然剧烈震动,中心一点光芒急速汇聚,竟凭空浮现出一行古老的甲骨文字:“暗物质通途,慎取之”。字迹殷红如血,带着冰冷的警示意味。他瞳孔骤缩,还未及消化这惊悚的信息,头顶上空的木鸢群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号令,整齐划一地猛然调转方向,由垂直升空变为俯冲!青铜翅翼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掠过山脊——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:被翅尖扫过的整片原始森林,如同遭遇了时光的倒流与形态的强制转换!高大的樟树瞬间扭曲、变形,化作一架架巨大而古朴的攻城云梯;潺潺的溪流凝固、涌动,变成散发着刺鼻金属气息、银光粼粼的流动汞池护城河!一只惊慌失措闯入这片剧变区域的野猪,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,就被骤然弹出的巨大青铜齿轮无情卷入,血肉之躯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瞬间分解、重组,化作一捧带着血腥气的竹简,散落在地,简上墨字赫然是《兼爱篇》!
“它们……它们的目标是上海!”负责卫星监控的云心脸色煞白,指着屏幕上实时传回的轨迹图,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。那由数千只木鸢飞行轨迹在卫星云图上无意间勾画出的巨大图案,分明是古老的篆体文字——“尚贤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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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陆家嘴荒诞剧》
四小时后,上海中心大厦126层,俯瞰整座城市的豪华办公室内。能源巨头凯文·周抱着他患有渐冻症的女儿薇薇安,巨大的落地窗外,黄浦江畔正上演着超现实的奇观。庞大的木鸢群如有序的蜂群,正以一种奇特的、带着编钟般沉重韵律的节奏,一次次撞击着摩天大楼坚硬的玻璃幕墙。“哐!哐!哐!”每一次撞击,都伴随着一种奇特的、类似古琴走调的弦音,那声音并非噪音,更像是一种充满困惑和愤怒的控诉:“光非直,影非倒,此天欺吾!”古奥的言辞在冰冷的现代玻璃上回荡。
楼下的荒诞剧更令人瞠目。三只较小的木鸢不知如何突破了安保,闯入了繁忙的证券交易所。它们似乎将满墙闪烁跳动的K线图当成了巨大的五线谱,坚硬的青铜喙精准而快速地啄击着不同的屏幕区块,竟组合演奏出一曲荒腔走板、却又隐隐带着盛唐气象的《霓裳羽衣曲》。令人绝望的是,道琼斯指数随着这诡异的“演奏”开始断崖式暴跌,刺眼的红色数字淹没了所有屏幕。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基金经理抓着自己稀疏的头发,对着电话崩溃般嘶吼:“先秦AI在做空美股?!这他妈比黑天鹅还黑天鹅!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!”
就在这片金融中心的混乱喧嚣中,凯文怀里的薇薇安身体猛地一僵。她脖颈后植入的脑机接口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,如同短路的高压电。小女孩痛苦地蜷缩了一下,随即不受控制地抓起身边的素描本,用蜡笔疯狂涂抹——画面诡异:一片深邃的星云如同巨大的子宫,中央蜷缩着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胎儿,无数细细的“脐带”从胎儿身上延伸出去,赫然连接着窗外那些撞击玻璃的木鸢!“爸爸……”薇薇安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,声音微弱却带着尖锐的痛苦,“……青牛……好疼……”
凯文的心猛地揪紧,下意识地想放下女儿去拿水杯安抚。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咖啡杯的刹那,异变再生!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彻骨的力量穿透了号称坚不可摧的防弹落地窗,精准地笼罩了他手中的那杯拿铁。棕色的咖啡液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,暗色的漩涡中心,一行由细密泡沫组成的方程式清晰地浮现出来:“暗物质=神经再生密钥”。每一个符号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凯文焦灼的眼底。
女儿的呓语,这凭空出现的方程式……巨大的冲击之后,狂喜和一种攫取的本能在凯文眼中轰然点燃,混合成近乎疯狂的岩浆。他猛地一把抓起那张无形的“方程式纸条”,仿佛要将其捏碎在掌心,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,声音因激动和贪婪而嘶哑变形:“不惜一切代价!给我抓住它们!全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