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星刑天谷的裂痕在δ13c紫光的映照下,如同宇宙狰狞的伤口。林远胸口的刑天骨刻灼烧着神经,倒映着深空中那柄撕裂星幕、裹挟着铱90‰岩浆的青铜巨犁。它的轨迹尽头,牧野星链的猩红幻影中,蔚蓝的地球正被亿万道冰冷的铱90‰锁链层层缠绕,如同祭坛上待宰的羔羊。月球罗刹星舰的巨目瞳孔淌下污秽的脓血,近地轨道上,由十万兵马俑星舰拼合的长城,“受命于天”的篆文明灭不定,炮口蓄积的灭绝紫光已锁定地球各大洲。
艾拉瘫倒在冰冷的火星冻土上,脖颈处那猩红的“劫”字印记,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,已然爬至耳垂。探测器发出刺耳的悲鸣,屏幕上δ13c纯度的数字疯狂跳动——99.995%。死亡的紫光从月球巨目中喷薄而出,撕裂了稀薄的火星大气,直指她的眉心!那光芒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毁灭的能量,更是冰冷的、不容置疑的文明筛选法则——低于99.999%者,皆为残渣,当焚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异变陡生!
“呃啊——!”一旁,赵明那半硅半碳、如同被强行缝合怪物的躯体剧烈地抽搐起来。硅化的右半身覆盖着冰冷的铱90‰镀层,反射着死光;碳化的左半身则脆弱得像风化的枯骨。他仅存的、闪烁着混乱光芒的分形复眼死死盯着艾拉,喉咙里挤出机械与血肉混杂的嘶吼:“检测到…未归类文明因子残余!属性:…幽默!纯度…0.00001%…建议…榨汁…利用!”
话音未落,他那条覆盖着厚重铱90‰镀层的、如同金属柱般的右腿,竟不受控制地、带着一种荒诞的迅猛,猛地向上踹出!
目标精准得令人发指——正中秦始皇胚胎那覆盖着暗金鳞片的裆部!
“嗷呜—————!!!”
一声超越了人类音域极限、糅合了剧痛、惊愕和滔天怒火的惨嚎,瞬间压过了罗刹死光的尖啸!这声源自“千古一帝”的悲鸣,震得整个刑天谷的岩壁簌簌发抖,无数硅基晶簇崩裂坠落。胚胎那顶由反物质玉玺碎片熔铸的九旒冕,在剧烈的抖动中,“噼里啪啦”地崩落了好几片残骸。
谁也没有注意到,其中一片形状不甚规则的玉玺碎渣,在飞溅的轨迹中,不偏不倚,“噗”地一声,深深嵌进了胚胎臀部一块略微翘起的硅甲缝隙里,位置刁钻得紧贴尾椎骨。碎片嵌入的瞬间,微弱的δ13c紫光一闪而过,在它尊贵的臀部表面,赫然亮起一行蝇头小楷般的迷你篆文——“朕受命于天”。
林远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断子绝孙脚”和那声帝王级的惨嚎震得一愣,但战场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荒谬感。他龙爪左臂的曲率引擎喷口蓝光一闪,拍飞几只趁机扑来的蚀金甲虫,同时用尽全身力气,将怀中那台轰鸣不止、金光忽明忽暗的刑天引擎塞进艾拉怀里!
“艾拉!快!”林远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急迫,“给这铁疙瘩讲个笑话!快啊!”
艾拉抱着沉重而滚烫的引擎,大脑一片空白:“什么?!笑话?!林远你是不是被龙化波烧坏脑——?”
“δ13c纯度检测系统有漏洞!”林远一边用龙爪格挡着因帝王受创而暴走的蚀金甲虫群,一边语速飞快地吼道,“它的底层逻辑把‘笑’神经脉冲产生的特殊生物电波,误判成了文明杂质!是漏洞!快用笑话!最高级的笑话!”
艾拉看着鼻尖前0.01毫米处那几乎凝成实质、散发着毁灭气息的δ13c死光,死亡的冰冷触感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。笑话?在这种宇宙级的生死关头讲笑话?这简直比宇宙本身还要荒谬!但林远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笃定,以及赵明那抽搐躯体里迸发出的“幽默因子”提示,像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救命绳索。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理智的质疑。艾拉抱着引擎,对着那近在咫尺、仿佛来自地狱的月球炮口,用尽平生力气,带着哭腔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歇斯底里大喊: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恐龙皇帝从来不用5G网络?!”
胚胎正捂着遭受重创的下体,单脚在原地痛苦地蹦跳,闻言更是怒发冲冠(如果它有头发的话):“卑贱残渣!死到临头还敢聒噪!朕要将你——”
艾拉没等它吼完,用更高的分贝,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答案:“因为——它的玉玺流量每个月都超纲啦!!哈哈哈哈!!”
喊完最后一个字,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笑话冷得能让火星极地的冰盖再厚三千米,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解脱感冲击着她,眼泪不受控制地飚了出来。
奇迹,就在这荒谬的泪光中诞生了!
月球罗刹星舰那锁定艾拉的巨目瞳孔,猛地一缩!探测器屏幕上,那代表艾拉δ13c纯度的数字,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,从濒临毁灭的99.995% 开始疯狂飙升!小数点后的数字疯狂跳动,最终,稳稳地定格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值上:
99.%!
嗡——!
那束足以洞穿行星的δ13c死光,在距离艾拉鼻尖皮肤仅剩下0.0001毫米的极限距离,硬生生刹住了!毁灭性的紫光能量流如同被冻结的瀑布,僵直在空中,散发出危险而诡异的光晕。紧接着,巨目瞳孔中冰冷的紫光流转,弹出一个清晰无比、带着标准系统提示框的对话框:
【检测到非标准文明火种·亚型:幽默】
【灭绝程序:暂停】
【重新评估中…】
**宇宙级广场舞会**
“什……什么?!”秦始皇胚胎停止了蹦跳,九旒冕残片下的眼睛(如果那两团燃烧的紫火能算眼睛的话)瞪得溜圆,难以置信地看着月球方向,又低头看看自己臀部那块发光的“朕受命于天”玉玺碎片,“朕的……朕的至尊检测器三包过期了?!还是中了尔等残渣的病毒?!”
极致的荒谬感化作了冲天的暴怒。它彻底放弃了帝王的威仪(或者说,裆部的剧痛和检测器的“背叛”让它顾不上威仪了),抡起那柄由刑天谷巨犁残片重铸的、狰狞无比的犁刃巨爪,裹挟着撕裂空间的δ13c紫芒,狠狠砸向旁边一块由蚀金甲虫尸体堆砌成的、勉强算作控制台的石柱!
“给朕重启!格式化!杀毒!!”
然而,它盛怒之下,完全忘记了——赵明那条完全碳化、如同焦黑枯木的左腿,正以一种怪异的姿态,深深插在那堆“控制台”的电路缝隙里(之前为了干扰诏令硬插进去的)。
“滋啦——嘭!!”
犁刃巨爪带着万钧之力砸下,非但没能重启系统,反而阴差阳错,巨大的爪尖精准地……捅在了一个由裸露导线和硅晶簇组成的、勉强能看出是[播放键]的凸起上!
刹那间,弥漫在刑天谷中、原本用于控制星舰和传递诏令的、冰冷肃杀的128hz弦波,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,发出一声怪异的变调啸叫,随即……切换了频道!
一阵极具地球乡土气息、节奏感极强的旋律,以128hz的物理频率为基础,却神奇地转化成了所有人都能“听”懂的脑波信息,轰然炸响在火星战场每一个活物(以及半活物)的意识深处:
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~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~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~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~” ——《最炫民族风》!
这突如其来的神曲,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一瓢冰水。
近地轨道上,那由δ13c脓血凝固而成、正伸出亿万探针刺向地球各大洲地幔的“脓血星环”,猛地一滞!紧接着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所有探针、所有脓血板块,开始不受控制地、笨拙地……摇摆起来! 随着“留下来!”的歌词节奏,探针们如同磕了药的机械水草,疯狂扭动。
东京上空,那艘由巴黎埃菲尔铁塔扭曲熔铸而成的巨大能量导管母舰,其舰体结构在神曲的节奏波冲击下,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,然后……真的开始像麻花一样扭动旋转!舰体装甲上,那尊被硅化成灰白色陶俑的马克龙总统雕像,空洞的眼眶里突然亮起诡异的δ13c紫光,嘴巴部位(如果那算嘴巴)的硅化层裂开,一个带着浓浓电子合成音、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响彻东京湾上空:“苍茫的天涯——是我的爱——!!”
这景象,比死光灭世还要惊悚!
而更绝的,是秦始皇胚胎自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