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定庄子铺子和油坊后,许家众人进入紧锣密鼓的忙碌中。
许仲花钱请李木匠两兄弟、老刘王栓子等人,简单改造庄子。
划出猪圈旁的几块菜地后,拿竹子分出不同的区域,再打上几张桌子,搭出挡风避雨的凉棚。
其次,许老大许老三两家搬离后,许仲便重新规划,将正堂和最大的那间屋子留着备用。
剩下两间屋子,他和程瑶睡一间,凝云溪儿睡一间。
至于空山……他进书院前睡长板凳,进书院后住书院里。
许空山有一肚子话要说,却被许仲强行打发去和李木匠沟通可转动的圆桌该怎么做。
除去这些杂事,许仲还有一件非常苦恼的事——没人啊!
开私房菜馆,总得有采购员、帮厨、服务员和洗碗工吧?
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娘何秀云。
何秀云多年操持酒席帮厨,是个熟练工了,一来就能上手。
然而,许闻风那铺子也缺人手,何秀云既然住在老大家,可不得给许闻风搭把手?
许仲愁得盯着坐在田坎上的凝云和溪儿发了会儿呆,和程瑶商议过后,请了许孟九当采购员,每日从潭州城、从周遭村子采买新鲜的粮食、肉菜。
再请大舅子程途的大女儿程佑,来庄子上当帮厨。
许仲思来想去,又让许空山到赵里正所在村子的隔壁那村子,喊来冯船的一个小弟。
那小弟叫方盘,长得白白嫩嫩,十分爱笑,一看就是个当小二的好料子。
再托曹里正帮着介绍两个打下手的,和一个清洁工。
许空山揣着重任,赶着驴车带上许悦溪来到不知什么名字的村子,到村里一问,两人同时愣住。
冯船不知道怎么的和秋姑娘田大牛合伙,拉了个建房修路的小团体,承接了好几处房子的搭建。
田老婆子对秋姑娘非常满意:“小秋本事可大着呢,我们这村子大多都是逃荒来的难民,没有粮食、没有银子、也没有路引和身份凭证。
一群人不得不挤在一处屋子,晚上都能被一道道呼噜声震醒。小秋找上冯船不知道聊了什么,两人又找上本村的里正,揽了活计……”
许悦溪和许空山面面相觑,心说这倒的确有点本事。
方盘正跟着冯船在忙呢。
许空山没那么多时间可耽搁,便托田老婆子给方盘带个话。
离开前,许悦溪瞅瞅田老婆子别在后腰上的那把菜刀:
“田奶奶,我看你切菜挺利索的,可愿意来给我爹打个下手?”
万一庄子上出了什么事,田老婆子这么彪悍,总能扛上一会儿,扛到曹里正赶来。
田老婆子一愣,回想起在青云寨里给许仲打的那么多次下手:
“也不是不行,我正愁没什么事可做,这潭州的地只能租不能买,我一不能打鱼二不能种地……
等我回头和大牛说上一声,再喊上方盘一起过来。”
田老婆子这么些天可听大牛说了,冯船和其他几个小弟都挺能吃苦,扛木头挑土……样样都行。
但方盘身子最为瘦弱,不太适应干重活累活。
许仲要请他当个小二,不论出于对许家四人从土匪寨里救出他们的感激,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方盘都不会拒绝。
许仲在忙庄子上的事的同时,不忘关注南山脚下铺子的情况。
许闻风在临海镇时,从选址开始经营粉铺,这次不过重来一回。
虽说这间铺子比临海镇的铺子大上一半有余,但有奶奶何秀云和望野帮着操持,又有二叔和溪儿远程给拿主意,他还不至于手忙脚乱。
顺便说一句,许悦溪一铺三卖的鬼主意,终究被何秀云做主拍板定下了。
就按她说的,早上卖包子和米粉,中午卖米粉。
至于晚上的烧烤……得等许望野和许空山进了书院后再谈。
包子铺转卖还不到三天,长街来往的人便看到铺面上挂着的陈年牌匾被取下,换上了一块上刻‘许记食肆’的牌匾。
不时有人出入垒灶台、摆桌子板凳、洗晒所有蒸笼等等等等。
注意到的人都忍不住嘀咕,一个包子铺,还摆什么桌子?
谁来买包子不是揣上就去上学,还会坐下慢慢吃不成?
一看就是没有开铺子的经验。
瞧着吧,半个月不到就得再换店家!
落户潭州第四日清晨,一辆马车从板栗村出发,经过文禄村和明潭村,一路进入潭州城,来到南山学堂门口。
赶车的是许老三,马车里的,是一群小孩。
许悦溪、许凝云、许梦章、大川大海,以及程家的程灵程倦(程巷的大儿子)。
许悦溪站在学堂门口,看着周围一群小萝卜头,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:“三叔,我……”
许老三还得去一趟明潭村种地——他和老大老二说定了,他和老大每天花两个时辰给老二家翻土种田。
就按请佃户的价钱算,抵消两家问许仲借的银子。
这笔银子不是铺子或油坊的投入,而是两家借来过日子糊口的银子。
许老三擦擦额头上的汗:“铺子还没开,凝云和程倦岁数最大,你们两个带弟弟妹妹到长街上买些吃食填饱肚子,再尽快回学堂。
今天第一天进学堂,可不能让先生们失望了。”
许老三说完,又从衣袖里掏出小半串铜板递给许凝云。
许凝云摆摆手:“三叔你先回去吧,这里有我和溪儿呢。”
程倦猛猛点头:“许家三叔,还有我呢,我一定看顾好弟弟妹妹们。”
程倦是程巷的小儿子,今年也快十五岁了,勉强还在入学的年纪。
许老三强行将铜板塞给许凝云:“收着,总不能次次都让你们小孩子出钱。”
他坐上马车车辕,遥遥往长街处看了一眼,再度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后,驾车快速离开。
许悦溪:“……”
三叔,带上我啊!!
许凝云摸摸她的脑袋,同样低叹了一大声,招呼懵懂的几个小孩:
“跟我来,我们到长街处买吃食去。”
差不多相同时间,
许空山和林陵喘着粗气爬上南山山顶,到南川书院门口拿出举荐信,被引到某一处僻静的院子。
“这位,便是我们南川书院的山长,曾任正五品翰林学士的齐昌,齐老先生。”
齐昌接过举荐信,锐利视线扫过许空山和林陵:
“谁是许家的许空山?”
两人紧张到后背都被冷汗浸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