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得好。”王子卿颔首赞许,“训练强度可以再提一提,不必担心他们承受不住,补给和伙食务必跟上,药材、肉食、伤药,有任何短缺,直接从我的私库中支取,不必节省。这段时间,里里外外的事务都劳烦你了,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?”
左一闻言,先是一愣,显然没料到小姐会突然提及赏赐,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之色。他今年二十有四,自小便是孤儿,被左北阙带入暗夜阁培养,性子寡言少语,心思缜密,武功卓绝,对王子卿更是忠心耿耿,从未有过丝毫二心。此刻被问及想要什么,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,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,脸颊微微泛红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属、属下……想要一把匕首。”
说完,他紧张地抬起头,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王子卿,眼底满是忐忑。他知道小姐库房中藏着不少稀世珍品,不乏神兵利器,自己这般主动开口,仿佛邀功讨赏似得,是不是太过逾矩了?一念及此,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,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。
王子卿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,不由得笑出了声。眼前的男子,在暗夜阁是杀伐果断的暗卫统领,在府中是沉稳可靠的得力助手,既是她的师兄,也是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,如今却因为一把匕首,露出这般青涩模样,实在有趣。她打趣道:“师兄,我库房的钥匙,不一直都是你在保管吗?里面的匕首,你看中哪一把,直接拿去便是,何必这般拘谨。你为我、为王家做了这么多,这点奖励本就是你应得的,不必见外。”
左一听罢,心中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,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。他望着王子卿眼中真诚的笑意,心中暖意涌动,郑重地抱拳躬身:“多谢阁主赏赐,也谢师妹对我的信任。”
王子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挑眉问道:“师兄,如今我既是刺史府的小姐,又是暗夜阁的阁主,还接任了神医谷主之位,你以后该称呼我什么?是小姐,阁主,谷主,还是依旧叫我师妹?”
左一被这个问题问得瞬间怔住,瞪大了双眼,半张着嘴巴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,脸上满是茫然无措的神色。
王子卿见他这副模样,笑得愈发开怀,清脆的笑声在暖阁中回荡。笑了好一会儿,她才收住笑意,眼神真诚地看着左一:“天慧师兄,不管我身份如何变化,在你面前,我永远都是那个跟你学武的小师妹。”说罢,还俏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,语气带着几分慵懒,“一路颠簸,实在乏了,我想好好歇息片刻,师兄先去忙吧。”
左一这才回过神来,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,拱手行礼道:“属下告退,师妹好生歇息。”说罢,便转身快步退出了房门,脚步轻快,显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库房挑选心仪的匕首了。
夜色渐浓,刺史府的灯火次第亮起,温馨而静谧。晚饭过后,王子卿刚让秋月沏了一壶上好的“群芳最”,房门便被轻轻敲响了。
“进来吧。”
门被推开,王子旭走了进来。他身着月白色锦袍,身姿挺拔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却依旧难掩清贵之气。两个月未见,他似乎又长高了些,眉宇间的英气愈发浓郁,眼底多了几分军人的坚毅。
“兄长来得正好。”王子卿笑着举起手中的茶盏,“秋月刚泡的茶,兄长尝尝味道如何?”
王子旭走到桌前落座,接过妹妹递来的茶盏,杯中条索紧细匀整,汤色红艳明亮;凑到鼻尖轻嗅了嗅,清芳并带有蜜糖香味;他抿了一口,茶汤口感鲜醇醇厚,余味悠长,不由得赞道:“好茶,月儿这里的东西,向来都是上品。”
“那是兄长有口福。”王子卿笑得眉眼弯弯。
王子旭放下茶盏,目光落在妹妹脸上,细细打量着她。两个月的奔波,让她清瘦了不少,下巴尖了些,眼底也带着淡淡的倦意,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心疼,轻声问道:“月儿一去就是两个月,看起来清瘦了许多,在神医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
王子卿放下茶盏,脸上露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,语气带着几分戏谑:“还能有什么事,不过是看上了个俊俏郎君,千里追夫,结果没追到。哎,你妹妹真是没用。”说罢,还真的长叹了一声,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。
王子旭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,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,随即嗔怪地看着她:“你这丫头,小小年纪,尽说些浑话!什么俊俏郎君,千里追夫,满嘴孟浪之词,仔细让父亲听见了责罚你。”
王子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宸翊那张雌雄莫辨、俊美无俦的脸庞,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,泛起细密的疼。她端起茶盏,喝了一口热茶,压下心中的悸动,笑道:“兄长这话就迂腐了。有道是‘远赴人间惊鸿宴,一睹人间盛世颜’,遇见合心意的人,追一追又何妨?只可惜,‘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’,终究是错过了啊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怅然,让王子旭心中微微一沉。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妹妹,两月不见,她似乎长大了许多,眉宇间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心事。他轻咳一声,缓缓说道:“月儿离开这么久,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?”
王子卿抬头望向窗外,月色如水,透过窗棂洒进屋内,映得她的侧脸愈发柔和。她轻声说道:“兄长筹备守备军的时候,我也暗中筹备了一百黑骑卫。我想训练出一支专属于王家的精锐护卫队,如今他们的战力已不逊色于守备军,以后这支黑骑卫,就交给兄长了。望兄长能守护好父母,守护好幼弟,守护好我们这个家。”
王子旭闻言,心中猛地一紧,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。他一把攥住妹妹的手腕,急切地问道:“月儿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是你身体不舒服?还是想要离开家?亦或是……想逃婚?”